麵包樹下的棉花糖(43)_涼涼

四十三

　　唐綿綿抬頭看天，遠處幾顆星星模模糊糊。想起了婷172小時候晚上跟松子躺在大草坪上，拿著《自然》書尋找牛郎織女星。如今那些星星在哪兒呢?這個城市的燈光太明亮，她找不到。

　　那些逝去的時光呢?那些無邪的美好呢?它們去了哪裡?她突然迷失自己，不知道存在的意義。

　　唐綿綿說:"我覺得自己要變了。我不知道這樣的自己可以存在多久，我看見時間正慢慢蛻變我的外殼，也許會有一個我都不認識的自己。"

　　他說:"我會等你的，一直，不管你在哪裡，跟誰在一起，我都會把你等回來。"

　　這種談話純粹屬於傳播學上的一種傳播方式---傳而不通。兩個人的思緒像兩隻沒有腳的鳥在黑夜裡飛，不能停靠，只能前行，卻是朝不同的方向。這種不能安慰的沒有意義的交流，只能讓人更加寂寞。

　　長久的靜默中，電話裡有沙沙的電流聲音，唐綿綿突然覺得自己很自私。自己是寂寞的吧，所以不能真正拒絕辰。又因為不想負責任，所以藉口不想讓他受傷害而故意模糊自己的立場，這對辰是很不公平的。一刹那，唐綿綿有些憎恨自己的"心腸歹毒"。

　　於是，她說:"請不要再為我做什麼，我不值得。我相信，緣分是決定一切的東西，如果一件事情註定沒有結果，又何必讓自己徒勞陷入讓所有人痛苦?有些事我真的無能為力，對不起。謝謝你。"

　　掛上電話，倒頭就睡著了。第二天，唐綿綿更改了乘車的路線。關掉了手機。

　　4

　　暑假過後開學的前一天，做完最後一次家教回家。彼男在站牌下等唐綿綿，遞給她一個信封。

　　"給你的。"他說。

　　"這是什麼?"唐綿綿有些驚訝。

　　他笑:"你應得的賭金。"

　　哦。想起來，是假扮男女朋友打賭贏來的。眼看三分之一的CD機就要到手了，本應該很高興的吧，唐綿綿卻突然覺得彆扭。

　　於是她說:"算了，請大家吃東西吧。反正我們倆也是做秀騙他們的，就用他們自己的錢請他們玩玩吧。"

　　彼男似乎一點也不例外地收回錢，然後打電話給柳眉說:"別做飯了，叫上程亮他們，我和棉花糖請你們吃東西。公寓大門口見。"

　　然後，隔著很遠的距離，就聽見程亮在聽筒裡歡呼雀躍，"太好了，有便宜賺了!"

　　唐綿綿和彼男笑笑，就一起往公寓大門的方向走，轉彎的時候突然殺出一個影子。

　　"棉花糖。"來者叫她，攔住他們的去路。唐綿綿抬頭看見是辰。他形容憔悴，看起來有些嚇人。她有些不自然地問:"怎麼啦?"

　　他說:"棉花糖，請你不要躲開我。我喜歡你，並不奢求什麼，我只要看見你就好了，為你做什麼事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並不要求回報，請你不要躲開我好嗎?"

　　真是難堪，唐綿綿扭頭看了看彼男，他若無其事氣定神閑地看街景。唐綿綿就跟他說:"你們先去玩吧。一會兒短信給我，我去找你們。"

　　彼男點點頭走開。辰一直盯著他的背影走很遠，然後回頭看唐綿綿，說:"他是什麼人?跟你什麼關係?"

　　唐綿綿很反感，你以為你是我什麼人啊，憑什麼管我?但心底的內疚使她終究不能那麼傷人，同時她也明白，這次絕對不能留任何餘地。

　　唐綿綿說:"他是什麼人不重要，請問你來找我做什麼?如果你只是來找我說這個的，你可以走了。不過我想，我的立場已經很清楚了，我們是不可能的。請你不要過問我的私事。"

　　辰突然一把抱住了唐綿綿，把頭埋在她肩膀上，緊緊的，讓她動彈不得。唐綿綿聽見他嗚嗚地哭了，淚水打濕了她的肩頭。

　　事情突然發生變故，唐綿綿被驚得快傻掉了，死命地又掙脫不了他的胳膊，只能僵著身子垂著手站在那裡。這時候，馬路對面走來一群熟悉的人，是彼男、柳眉他們。走在最前面的程亮對著唐綿綿吹口哨，"嗷嗷"地叫。柳眉也擠眉弄眼，她一定覺得辰就是我說的那個男朋友。彼男繼續看街景，唐綿綿看不出他的表情。

　　真恨不得找個地逢鑽進去，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唐綿綿一把推開辰，伸手給了他一記耳光。啪的一聲，辰呆住了。

　　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右手，她囁嚅著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管不住自己的手。"

　　辰苦笑:"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太衝動了，控制不了自己。棉花糖，我只求沒有傷害你才好。對不起，棉花糖，你不會因此不理我的是吧?"

　　唐綿綿囁嚅著不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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