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去的傷悲(57)_張千幻

五七

　　「你知道嗎？姑媽，其實我早就知道，灝真正愛的人是音茵。」

　　姑媽冷笑，被雨水浸濕的眉角毅然皺起。

　　「灝必須愛你，他絕對不可以愛上別的女人。」

　　「好了，現在先別說這個了。」蔣雅凡從屋裡走出來，她明白女兒的痛苦，更加瞭解她現在的心情，「明天一大早我們先去看音茵，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我有些擔心。」早就覺得音茵的臉色難看，她真後悔自己沒有多問問她。

　　醫院的長廊裡，他整整坐了一夜，紅色的血絲充滿雙眼。

　　雨後的天空清晰而透明，陽光像是被篩選過，射出萬丈光芒，可是，空氣中飄浮的依舊是消毒藥水的味道。

　　他的骨節像是生了鏽般僵硬，他怔地站起身來，驚訝地看著面前的人。

　　「秋蠻？蔣阿姨？」

　　「音茵怎麼樣了？」蔣雅凡掠了一眼鐘楚灝，目光複雜。

　　「今天才可以拿到檢查結果。」

　　他看著一夜間憔悴不堪的秋蠻，濃濃的歉意讓他不知所措起來。

　　「沒關係，會沒事的。」蔣雅凡點了點頭，輕輕拉起女兒冰涼的手，她知道女兒痛苦，可是她寧願女兒現在痛苦，也不希望她嫁給一個不愛她的男人。

　　這時，醫生拿著檢查結果，從另外一處走過來，無法從他平靜的臉上看出一點端倪，經過他們身邊，他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幾秒鐘後，農媽媽便跟著醫生走了出來，她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眉頭緊鎖。

　　「是這樣的，我們想知道，在你們的家庭中，有沒有骨癌的先例？」

　　醫生的話像顆濃霧彈，轟炸著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可是他們隱約想從這句話裡證實些什麼。

　　「是……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我……女兒……」農媽媽的身體狠狠地打了個晃，雙腿打著晃無法站立，像是有人一下子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氣，使她無法再問下去。

　　秋蠻和鐘楚灝立刻扶住她，讓她坐在長椅上。

　　「哦，您先別著急，我們現在只是猜測。」就算醫生的話稍微平緩了一下緊張的氣氛，可是所有人的神經都繃的緊緊的，「有嗎？你們的家庭中，有骨癌的先例嗎？」

　　農媽媽重重地點頭，絕望的眼神中，一下子暗淡無光黑暗萬丈。

　　「是這樣的，昨天的檢查我們懷疑您的女兒是骨癌，可是，我們必需再做一次檢查，確認一下病情，如果不是的話那就是萬幸，可是如果不幸的話……」

　　醫生沒有繼續把話說下去，這種氣氛他也說不下去了。

　　「醫生，我已經失去一個女兒了，求求你救救她吧，我真的再也無法承受失去女兒的痛苦了。」農媽媽淚流滿臉，苦苦哀求著醫生，她幾乎徹底地垮掉了。

　　只有站在一旁的蔣雅凡還算冷靜。

　　「那麼，醫生，如果萬一是的話，還有救嗎？」

　　「如果可以找到匹配的骨髓，還是有希望的，只是這樣的機會太渺茫。」

　　安靜的病房裡，音茵沉沉地睡著，在睡夢裡，她如同一個不經世事的孩子，安祥的面容還有嘴角時不時會擠出的笑意。

　　病房裡被陽光暖暖的包圍著。

　　現在就只剩下鐘楚灝一個人，他癡癡地看著音茵，她的手被他握出汗來，其實他對她的愛早就勝過了一切，就算知道了她不是農洛芸的時候，他也從來都沒有怪過她。只是像他說的，他害怕承認背叛了洛芸，愛上了音茵，他是個膽小鬼，是他把音茵害成這個樣子的，他自責得真想痛打自己一頓，只要音茵安然無恙，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換。

　　「灝！」似乎是他太過用力把音茵捏痛了，她慌亂地抽回自己的手，怔怔地看著他。

　　「對不起，我把你吵醒了。」他扯開嘴角勉強的微笑。

　　音茵靜靜地搖頭。

　　「告訴我，要怎麼樣你才肯原諒我？只要你說，我一定會做到。」

　　他的臉在陽光裡變得透明。

　　音茵愣了一下，看著他臉上漸漸消失的笑意。

　　「灝，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真的，只要你開心，我就會很幸福了。」她對他展開一個甜甜的微笑，以示證明，她是真的沒有怪過他。

　　可是，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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