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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這些回憶就像昨天,很近。我們有兩年沒見了。五年的時間裡魏飛數次提幹,她的成績讓多少男兵仰望。沒錯,這個二十歲的女孩她相當優秀。別人覺得不可思議,我卻覺得理所當然。我的戰友,我的朋友,那就一定是最牛逼的。我把這些講給歐陽聽,他笑著說:"那我要好好見見了,看看你說的'最牛逼'是什麼樣兒。"我們都期待著。

  年初三我們開車去懷柔玩,那陣子興農家樂。這個村子家家都有幾間房子安置客人。飯菜的手藝一般。但那氣氛確實好。整個村子都停著各式各樣的轎車。農民創收的同時也感受著城裡人的新鮮。北京的農民不像農民,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他們大可驕傲地喊一聲"老子是首都農民"。馮胖子自嘲地說:"農民想進城,咱們來下鄉。"我說都是叫錢給燒的。

  主家的男人60多歲,滿臉的溝溝坎坎是歲月和生活給他留下的痕跡。我驚奇地發現他竟然在看《易經》,拉他到飯桌上我說,大爺您深藏不露啊,能不能給我們算算。老頭看著我問,你想算什麼?劉大毛插嘴說,算算跟哪兒能發大財。老頭搖搖頭,這個不算。我端起酒杯恭敬地說:"大爺,以前也有高人給我算過,那可是咱中國最牛的,是誰我就不說了,您看的書就是他寫的,我也不敢說考您了,您就當檢驗您自己水準,給我來一卦吧。"老頭意味深長地說:"少年得志,莫要囂張,謙虛做人,險事莫碰,南方不利,不可遠行。"我哈哈一笑,扯淡!

  歐陽的手機一直有短信進來,我拿起來一看是吳晴發的"新年快樂"。一條就行了,還沒完沒了了。我給她回了一條 "我很快樂"。她又來一條"我不快樂",我就煩了。我問歐陽:"這女的什麼意思啊?她快樂不快樂關你嘛事兒?怎麼一個勁地引誘你呢?"歐陽問:"她怎麼引誘我了?"我說:"你傻啊,她那不就等著你問她,你為什麼不快樂呢嗎?"歐陽把電話關了說:"北京城女的多了去了,都不快樂我也管不過來。"

  吃完飯我們在村裡轉悠,誰家的房子蓋得漂亮我們就進去看看,歐陽摟著我說,看到沒有,這就是幸福。老了能在鄉下有個院兒,白天曬曬太陽,晚上喝口包穀糝兒,健健康康。我立馬說:"成,咱明兒就跟這兒買院兒房,不回去了。"

  在一戶農民家,紅蕾給一大群孩子發著巧克力。

  我在灶房裡看見大灶臺上有一個插筷子的小筒,就多看了兩眼。

  女人在擇韭菜,我蹲她旁邊兒幫著擇,沒話找話的聊著。我問:"大姐,您日子過得挺好的吧。"她答:"還成,有吃有喝。"轉過身,一個八九歲個小男孩跑進來,喊著媽給錢買炮。女人掏出一塊錢,小孩不答應。我立刻掏出張老毛拉過小孩說,來姐姐給你。小孩一把搶過錢跑了,他媽喊著:"你個小王八羔子回來!"轉頭不好意思地看著我說:"農村孩子野,對不起啊。"然後就掏著口袋要給我錢。我按著她的手說:"不用不用。"

  嘮了一會,我起身告辭,走之前我說:"大姐,您真個好人,我瞅您第一眼就覺著合眼緣。"女人非要留我吃飯,我跟她說:"以後有機會再來看您。"女人又非塞給我她自己繡的鞋墊兒,我收下了。出門前我指著灶臺上的小筷子筒說:"大姐把這送我吧,我什麼時候瞅見都能記起一位善良的農村嫂子。"女人二話不說,倒出筷子就塞在我手裡。

  歐陽斜著眼瞪我,又順著什麼寶貝了吧?我一下跳在他身上勾著他脖子,在他耳邊小聲說:"筆筒,看樣子是北宋的。"

  歐陽掐著我屁股。"你啊!真是偶像!"

  我得意地說:"這不多虧您了嗎?沒有您我哪有這麼好運氣啊。"

  確實,自從跟了歐陽,我是要什麼有什麼,想什麼來什麼。這就是命。

  晚上快睡覺的時候,碧碧忽然急火火地砸我們屋的門,喊著:"快點開門,吳晴自殺了!"

  在回北京的路上,除了碧碧和歐陽以外,其他人應該都和我想的一樣。

  "媽的,吳晴自殺關我們屁事兒!"

  歐陽開車,我一言不發地盯著他,腦子裡已經導演了各種大片的情節。

  "歐陽和吳晴有一腿!"這要看是在我之前還是和我在一起以後。

  "歐陽玩了吳晴,吳晴想扶正,奈何我還就職所以就自殺逼宮!"如果是這樣,我不怪歐陽,吳晴活該。

  "歐陽如果在和我之前就和吳晴有什麼,現在死灰復燃,舊情複熾……"如果這樣,媽的,那我就……想著,我看歐陽的眼神也更加犀利了。歐陽不看我,特平靜地說了句:"給我點根煙。"我點上吸了兩口,遞到他嘴上,歐陽笑著說:"你怎麼永遠都把煙屁股咬濕。"

  剛和歐陽好上的時候,他給我上課,"男人的面子理論",我熟記於心。我也跟他說,你跟誰玩都成,別他媽的來真的。不要給我來腳踏幾條船那一套,我膩歪。你要有別人了,咱倆就吹,你給我畫個句號,然後你愛怎麼玩都成,我也就管不著你了。我相信我說的話歐陽都記得。我們好的這幾個月,有不少女人向歐陽示好,歐陽處理女人的問題都是一概不理,我不喜歡的,你死活與我無關。我就愛他這一點。一個女孩天天去聽歌,天天纏著他要電話。歐陽沒正眼瞧過她。我說他,你心也忒狠了點吧。歐陽說,我沒招她,她活該。後來我惡作劇把歐陽的電話給了那女孩,還告訴她,你追吧,我給你喊加油。歐陽狠狠報復了我一把,竟然帶那女孩去吃了頓飯,吃飯的時候還不掛電話,讓我聽著他們的談話,我在家又氣又笑,我說,我都快把房子拆了。

  歐陽抽完一根煙,扭頭看著我說:"想知道什麼?別憋著,問。"

  我不在意地一笑,回他:"你怕什麼啊,我又沒問你,別怕,好好開車。"馮胖子開著他的車頭裡走著,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妹妹,有點不對勁兒吧,吳晴不就是卡廳那婊子嗎?咱犯得著嗎?"

  我告訴他:"咱們是新中國的有為青年,以助人為樂為本,哪裡有困難,哪裡有需要,我們就要到哪裡去。不要分婊子還是處女,她是個人。"

  掛了電話,我問歐陽:"對吧?"

  歐陽笑笑答:"對啊,太對了。"

  我心裡更窩火。

  吳晴割腕自殺,然後自己打120叫救護車。在醫院裡,歐陽沒進病房。

  我嬉皮笑臉地問吳晴:"姐姐您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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