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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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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歐陽的感情我把握得很好,不遠不近,不纏不膩。歐陽是一個表面自由自在、談笑風生卻心思很重的人。這點我也是。我們有一個共同的點,才能使我們這兩條線相交。兩個同樣心思重的人在一起,好處是你永遠知道對方要什麼,壞處是你永遠不敢去深刻地觸碰他的心。因為他心裡那份細膩是隱藏的,不願意被任何人揭開。我們可以開很淫蕩的玩笑,可以在大馬路上不管不顧的接吻。在外人眼裡我們早已互相融化了對方。在歐陽身上,我學到很多,表面粗枝大葉的我,心裡那份細膩也只有歐陽明白。很多電視劇電影小說裡,相愛的人會一起憧憬將來,我們不會。將來,你在哪裡? 愛一個人越深,越怕失去。想得也越多。想得多了,煩惱來了,你就會要求得越多。我什麼都不要,我不去想,給我實實在在的愛情。我不可能像紅蕾和碧碧那樣活,歐陽也不可能像馬克那樣活。描寫愛情的文字太多了,卻沒有一個字是屬於你的。人可以長篇大論的描述別人,卻找不到一個字能貼切地描述自己。媽的,會思考的是智者,會思考不去思考的是哲人。 歐陽打CS的時候,我從不煩他。我會沒事兒跑他跟前轉一圈,拿著我打野戰的槍站在他背後指著他的腦袋說:"哥們,哪部分的?暗號。"他頭也不抬地答:"一個床上的戰友,天王蓋地虎。"我屁顛屁顛地喊一聲:"鄉親啊,寶塔鎮河妖!"就跑了。歐陽喜歡整齊,他會把我們倆的衣服分類擺得整整齊齊。我每次找完衣服,他都會說,日本鬼子又殺回來了。我就躺在一堆衣服上唱:"是什麼禍害莊稼呀?螞蚱。為什麼抓不住它啊?蹦。家裡為什麼亂呀?"歐陽就會寬容地笑著接道:"怪你!"每次電視上播廣告,凡是什麼內衣啊、豐胸啊,只要我聽見了,不管在幹什麼都會放下手裡的活跑到他面前,擋住電視一把拉開自己的衣服學著電視裡的女人擺各種造型。廣告一完,我就擰身幹自己的事去了。每次歐陽都會哈哈大笑。 年根兒了,我使出渾身的末子(花招)忽悠我媽來北京過年,最後在二伯的幫助下,我媽同意了。二伯跟我媽說:"車車挺乖,不讓人操心,自己上學,自己照顧自己。"我媽答應來北京過年,我激動地抱著歐陽說:"我要和你一起過年啦,第一個新年,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年。" 大年三十下午,我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說好了12點以前必須出來。在家裡吃飯的時候,幾個姑姑伯伯都跟我媽說我乖。我跟我媽說,你放心,殺人放火的事兒我幹不了也不敢幹,好壞我能分,我記著你說的話,當嘛人都得先是個好人。給我媽感動得一直說,我這閨女就是懂事兒,打小我就放心,甭管走哪兒離我多遠,我都知道我閨女有分寸。我心裡猛然一緊,我還是個好人嗎?給二伯擠個眼,歐陽的事兒,我不叫他跟我媽說。在我媽眼裡女孩太小不應該談對象,浪費時間。她說,那都是瞎惹惹,沒本事的人等人挑你,有本事了你挑別人。我跟歐陽好,還沒到能讓我媽見他的時候。不是歐陽不夠好,是我還太小。 和歐陽、馬克、紅蕾他們會合後我們殺到了馮胖子家,我下狠手買了東西。這是我乾媽,我不能小氣。老太太背著人給我兩千塊壓歲錢,跟我說:"第一個年,媽給你意思意思,別嫌少。"我樂得摟著她問:"媽,您給那倆嫂子多少啊?"老太太翻著白眼說:"那倆白眼狼,一分都不給。" 這天晚上,我們一群人撒瘋似的玩,提著酒瓶子放肆地奔跑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在商店的門口扔下兩枚二踢腳,對著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大聲喊:"哥們兒,過年好!"對蹬三輪車拉貨的人叫喚著:"勞動人民您辛苦了!"我忽然覺得我們是幸福的,和那些在年三十晚上還不能回家過年的人,不能和朋友在一起的人相比,我們的幸福竟如此簡單。 在天安門廣場,我說慶祝我們大夥兒一塊兒過的第一個新年。 馮胖子說:"明年還是咱們,一個都不能少。" 馬克說,多幾個妞也行啊。 碧碧摟著馬克深情地說:"明年你身邊還是我。" 肖越一口啦啦音地說:"在北京,你們是給我溫暖的朋友。" 劉大毛說:"一起賺錢一起發財,一起日女人。" 紅蕾說:"和你們在一起真好,我要學著愛自己。" 歐陽背著我,對著毛主席他老人家大聲說:"主席,我愛車車!" 這個年是我20年回憶裡過的最快樂的。一切美好都在眼前,能緊緊抓住的美好。真好。 還有讓我興奮的是,我的戰友魏飛過年要來北京,她是我爸戰友的女兒。我當兵三年的回憶裡全是她。我跟她的友情是紅色的,我只能這麼說。因為說酸點,那是一種革命的友情。如果說現在是戰爭年代,上了戰場,我他媽的能為她死!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為我擋槍眼。我們以前討論過最多的話題就是,如果打仗,我們怎麼辦?我記得我說,我爺爺都是革命先輩,老子也不能!能殺兩個絕不殺一個!她說,不要打仗,那很殘忍。我問她,如果、萬一、假如,我們上了戰場,敵人包圍了我們,我沒子彈了,你還有一顆,你怎麼辦?她的回答我一輩子都不能忘。她說:"那我一槍斃了你,然後自己抹脖子!"這就是我們,兩個十五歲的小女孩。三年的軍隊生活,我們看著彼此成長,我看著她從一個嬌滴滴的小女生變成英姿颯爽的女兵。想起她,我的腦子裡就只有一個顏色能代替,"綠"。如果說文青和我的友情是那種純真的發小,那魏飛就是我經歷生死的朋友。 這樣說可能有點誇張,和平年代打個屁仗啊!我有時候想著也覺得可笑至極。可是那一幕幕的回憶隨著知道她要來北京,就都像放電影一樣,在我面前一遍遍地過。那年在河西走廊,有一次大演習,我們在沙漠駐紮了三個月,就是為的這次演習。當時條件很艱苦,無法形容,領導教育我們的時候老說,看看抗洪戰士,你們算個屁!那三個月的苦比他媽的新兵營還苦N倍。不能洗澡,吃不好,訓練強度大……滿身傷痕!演習開始後,我和魏飛的任務是帶領一個班機動突圍。中間沒有補給。我的乾糧丟了,我不說,就忍著餓。魏飛就把她的分給我吃。說的很容易,其實那點乾糧還不夠耗子吃。當時"敵軍"在超出角度的範圍內埋伏我們,也由於我們輕敵的原因就打起來了。後來跑散了,我和魏飛緊緊地拉著手跑。跑到掩護地,那個追上我們的男班長,又被我們倆伏擊了。現在想想真有意思,我們都知道是在演習,可是身臨其境後,什麼都不顧了。近身搏擊,女兵肯定不如男兵。眼看魏飛被他撲倒,我記得我第一反應就是撲上去拿槍托狠砸他腦袋,直到他答應放我們走,當沒看見才算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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