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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肖泱:如果我真的愛過你,我就不會忘記(1)

  你走後

  作者:龐培

  你走後房間還是老樣子

  你走後我伸手關掉答錄機

  有一次我看了一晚上的相聲

  你走後

  窗外一直在下雨

  我給朋友們寫信

  「最近我不大出門,最近我……」

  你走後我用手捂住自己的臉

  半夜我一個人坐在床上

  感到從未有過的傷悲

  我躺在床上,翻一本早就過期的雜誌。雜誌裡有這首詩。紙張已經很舊了,泛著黃色,有灰塵的痕跡。我以前讀過這首詩,是在學校的宣傳欄裡看到的。

  貼出這首詩的人就是肖泱,我知道這個名字,但知道這個名字很容易,他在學校各種活動中都是積極分子,我和羅羅曾經毫不客氣地嘲諷擁有這個名字的人多半沿著保皇黨或者御用文人的道路前進。

  後來,我認識了他本人。那時候,他在校廣播站主持節目,每天下課全校都能聽見他的聲音,在看這首詩的時候,他在廣播中說馬上要放《白衣飄飄的年代》,是某宿舍的全體男生獻給某一個過生日的姑娘的。我看著這首詩,聽著他的聲音時,毫無預感要認識他。他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個有聲音的符號。我不會因為他貼出了一首我稍感興趣的詩而對他有任何興趣。那時候我是個偏執狂。

  或許命裡註定我們之間是會發生些什麼的。

  認識他那年,我已經大四了,每天都睡到中午才起床,有課沒課對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我起來後,隨便梳兩下頭髮,刷完牙,臉不洗,洗臉對我來說太費力,而且沒必要。晚上入睡前再洗。起來後,先到校門口的小吃攤吃碗餛飩,然後到圖書館去看閒書,到下午四點半,就去上網,一直上到六點鐘再去吃飯。

  上網時,我常常在學校的BBS上瞎轉,但很少說話,我耐心地充當資深潛水夫的角色。那段時日,開口講話對我來說是極大的挑戰,我對誰也無話可說,除非有人問我問題,而我不得不回答。

  同宿舍有個女孩,是二年級的。我也不知道她為何被安插到我們宿舍來,也搞不清楚她是讀什麼的。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交流。我每天起來的時候她已經走了,等我回宿舍時她已經睡了。只是偶然的週末,我們都呆在宿舍的時候,我們才意識到彼此是相識的。

  她說她叫安靜。第一次仔細看她時,我嚇了一跳。她長得並不難看,身形瘦長,相形之下,頭顱顯得非常小,眼睛卻不成比例的如此之大,幾乎佔據了大半個臉龐,及肩的頭髮又遮掉了另外半個面孔,幾乎只剩下了眼睛。而且,她的眼神躲躲閃閃,無時無刻流露著膽怯和試圖討好的神氣。我真不喜歡她。

  不過,我也沒幾個喜歡的人。不討我的喜歡不是她的罪過,是我的。

  有一個週末,我睜開眼睛,聽到窗玻璃上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好像是下雨了。從帳子裡探出頭,看見安靜坐在桌子對面寫什麼東西。看見我,她略有些慌張,下意識地用手掩住本子,緊張地看了我一眼,尷尬地笑笑,沒有說話。

  我也看看她,然後看窗外,裝作對她的反應全然沒有注意,也沒有興趣的樣子。不知道雨下了多長時間,視窗都是白茫茫的霧氣,連離視窗不足三米的樹影都已經看不清了,只有淡淡的深綠色影子,映在渾濁的白霧中。這樣的天氣最能勾引起我外出的興趣。我掀開簾子跳下床。這個行動使安靜極為驚恐,她立刻站起身來,「啪」地把本子合上,毫不掩飾地收拾好書包就出門去了,慌慌張張的,差點兒沒被椅子撞到。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的背影躲躲閃閃地消失在門外。

  套好毛衣往外走的時候,已經清醒了許多。驚慌的眼神和逃跑的倉促都只能證明一件事。安靜處於恐懼的茫然之中。想到這裡時,我心臟緊密地跳動了兩下。我回憶她眼裡的緊張時,不由地有些同情。這沒什麼不正常,女人之間應該有些天然的憐憫,哪怕我對她的印象並不好。可是,隨即而來的就是泰然的旁觀態度。關我什麼事呢?她又沒有向我求助。她不是對我非常警惕嗎?我不需要自作多情。

  樓下,羅羅和他的女朋友青文打著傘站在樹底下說話,看見我下來遞給我兩個茶葉蛋,我邊吃邊問他們有沒有看見安靜。他們說沒有。我說她看上去好怪。青文聳聳肩,反問我,她什麼時候正常過?我們隨便說了兩句話,我就一個人打著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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