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45)_魯念安

四十五

　　夏延想起聽辭安講過，表姨有一個兒子，大他三歲，應該就是他了。

　　"我只是看下，需要不需要打掃。"

　　張晨又往前靠近夏延一步，說："嘿，你不用管了，這間屋子反正以後也不住人了。"

　　"不住人？"夏延訝異，"那辭.....裡面原來不是有住人嗎？"

　　"走了。"

　　"去哪了？"夏延並未意識到自己的多言。只是著急。

　　張晨眯起眼睛，看著夏延，咧著嘴笑。

　　"不知道，他那種人，也許死了吧。哈哈。"

　　夏延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雖然預想過辭安在這裡並不會受到優待，但他們畢竟還算是親人，竟然能毫無顧忌的說出那樣惡狠的語言，辭安平常所受之境，也是可想而知。

　　張晨回頭看了看自己的房間，對夏延說："我屋子挺亂了，我急著要出去，你先幫我整下吧。"

　　夏延略有不適，張晨的眼中總是有些隱隱約約的殘忍讓她感到不寒而慄。

　　夏延點點頭。她只想儘快離開這裡。

　　張晨的房間確實是淩亂不堪，沒有一樣東西擺放的有序，雜物，衣服都散亂的地上，充滿著發黴的味道。

　　夏延彎下身收拾著，聽到身後有響聲，轉頭看去，發現張晨已經將房門推上。

　　夏延連忙站起身，渾身如同有一陣電流經過。

　　"你幹什麼？"

　　張晨仍是一張堆笑的臉，靠近她。

　　"沒幹什麼，就是想幫幫你，你不是缺錢嗎？我給你。"

　　夏延推開他，跑到門邊，用力的扳動著門把手。

　　張晨抓著她的頭髮，一把把她拖了過來。

　　夏延拼命的掙脫他，張晨快速的抓住她的兩隻手，反扣在身後，嬉笑著把臉靠近她。

　　"你不要這樣子。"夏延滿臉都是驚恐，"你放了我，我馬上離開這裡。"

　　"呵，"張晨冷冷的笑著，"怎麼了，害怕了？你給陳辭安能玩，就不能給我玩？我倒要看看，陳辭安那個傢伙哪點比我強。"

　　夏延渾身顫抖不已，眼淚都堵在嗓子眼裡，發不出聲音來。只摸到手邊的一隻玻璃杯子，便抓起，往張晨頭上砸去。

　　張晨頭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他愣了一下，摸了摸杯子砸過的部位，手上有輕微的血跡。

　　張晨抓住夏延的頭髮，狠狠的給了她一個耳光，一反手，又是一聲響亮。

　　夏延癱倒在地上，渾身都是被抽去了筋骨一般，動彈不得，毫無知覺，只嘗到齒間的腥鹹。

　　眼前，只看到張晨扔在地上的背心。連光也似乎隱去，不知黑白。

　　一切細微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布料撕裂的聲音，粗重的喘息聲，昏昏沉沉。

　　夏延半睜著眼睛，恍惚中，只看到童年的自己，站在門外，踮起腳尖看向被關在屋內的母親。披頭散髮的母親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咧開嘴角，似乎在笑。夏延正欲把門打開，母親卻突然沖向毫無防備的她。她就那麼掐著年幼的夏延的脖子，不肯鬆手。夏延痛得大叫，幾乎要昏闕過去，直到父親聞聲趕來，才把母親拉開。

　　她記得，母親被拉開以後，仍是把手伸向她，嘴裡含糊不清的叫著，臉上卻仍是將笑未笑的神色。她躲在父親的背後，大哭不止。

　　自那以後，有一個月的時候，她都不敢經過那道門。

　　直到後來，母親過世之後，她才隱約的覺得，母親那個時侯，並不是要傷害她，她只是，想抱抱她。

　　可是，她並沒有給她那個最後的機會。

　　她感到張晨在她身上噴出腥濁的呼吸，好像同那些記憶連在一起，綁住了她僅有的意識。

　　朦朧中，聽到有敲門聲，越來越響亮。張晨並不理會，而到最後，幾乎變成了撞擊聲。

　　"我操，誰啊？"張晨咒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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