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46)_魯念安

四十六

　　並無人應聲，仍舊是大聲的敲著門，一聲聲的悶響。

　　張晨有些膽顫，又大聲問："是誰？"

　　仍是無人應答，敲門聲也停止了。張晨站起身來，走到門邊，隔著條縫往外看。

　　毫無預兆的，門隨著一聲巨大的撞擊聲而被打開，陳辭安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外，滿頭都是汗。

　　張晨完全愣住了，還未等反映過來，辭安的拳頭已經往他臉上揮去，張晨毫無防備，只聽的咯吱一聲，張晨倒坐在地上。

　　辭安順勢上前，用腳死命的踢著張晨赤裸的上身，如同發瘋一般。張晨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只能用雙手抱著頭，喊叫都使不出力。

　　夏延緩緩地站起身，頭髮蓬亂不堪，擦去滿臉的淚痕，拉住辭安。

　　"辭安，你不要再打了，你這樣子會把他打死的。"

　　夏延的聲音嘶啞無力，臉上身上都是滲著血絲的抓痕，上身的襯衫已經被撕的不成樣子。

　　辭安看著站在面前的夏延，情緒仍不能鎮定。

　　"你不要攔我，他這種禽獸不如的人，打死了才好。"

　　說著又要往已經蜷縮成一團的張晨身上踹，被夏延哭著攔住。

　　"辭安，停住，你真的會把他打死的。我沒有事情，他並沒有把我怎麼樣。"

　　辭安停下來，看著顫抖不已的夏延，又看看縮在角落裡滿臉是血的張晨。辭安臉色通紅，張大嘴巴，用力的呼吸著。

　　夏延從來沒看到過有人那樣的呼吸，好像是漲落的海潮一樣急促，好像要把胸膛衝破。

　　街道上已是昏暗，大雨依舊磅礴，颱風的預警鈴聲不間斷的發出尖銳的響聲，刺人耳膜。

　　辭安把外套脫下來，給夏延披上。夏延一直低著頭，嘴唇不停的抖動著，仿佛是做了一場噩夢，剛醒過來。

　　風聲盤旋，在這場陰暗無光的夜裡，不知流向何方。

　　所有的燈都熄滅了，沒有一絲光。辭安看著眼前的境況，如同處在世界的盡頭，沒有溫暖，沒有身影。有的，只是拳頭一般砸在身上的雨滴，和徹骨的冷。

　　夏延抬起頭，看著辭安，眼睛漆黑的如同夜的最深處。

　　"辭安。"她說，"你不要告訴赫林，如果他知道。他會殺了他。"

　　辭安輕輕的把她擁入懷抱。

　　兩個人都是冰冷的，但這冰冷擁在一起，卻有微溫。

　　"你為什麼會來這個城市？"夏延問。

　　辭安怔住，一時竟不知如何讓作答。

　　"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因為我想知道，我想知道辭安的事情。"

　　"很重要嗎？"辭安低下頭。

　　"對不起...."夏延緊緊的抱住肩膀，"我讓你為難了。"

　　"延，我只是....."辭安抬起頭，目光變得清晰，"我的父親在監獄裡，母親不在身邊。我還有一個哥哥，我偶爾會見到他。這就是我所有的事情。也許還有一些旁枝末節，但我也許暫時無法對你說，你原諒我。"

　　"恩。"夏延臉上仍有未幹的眼淚，拼命的點著頭，說不出任何話。

　　"延，你什麼都不要再說了。"他用雙手從後面蒙住夏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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