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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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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天禾帶著一貫的沉穩與從容,靜靜地看了絲毫沒有將他放在眼裡、甚至都不準備看他一眼的女兒一會兒。「身體還好吧?」他的聲音多少有些啞,平常他是很渾厚的男中音,只是澈兒不會在意這些細節。 對她的身體,他甚至比她還要瞭若指掌,這樣的問句,慕容天禾一出口,也覺得沒意思了。 慕容天禾的做法,等於是將MB整個交給澈兒了。當然,慕容家的產業早晚也是澈兒的,只是慕容天禾正值壯年,不過四十出頭,因為保養得法,比真實年齡看起來還要年輕好多,和三十出頭的小夥子比起來,只是多了幾分沉穩的氣質,現在就宣佈退休,將家族企業完全交給女兒,讓圈裡很多人都不解。當然,MB易主的消息要等澈兒正式上任才能放出去。 慕容天禾突然做出這個決定,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澈兒喪失了生育能力,而這一切,全部都拜他這個父親所賜。 慕容天禾之所以能成大事,在於他的鐵血和手段狠辣,但是他畢竟是一個父親。他可以毫不心軟地對付景赫,但澈兒畢竟是他的女兒,他等於是親自斷送了慕容家的血脈。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果慕容老爺子,也就是澈兒的爺爺知道他強行打掉了澈兒的孩子,並永遠地斷了慕容家的香火,不知道會不會氣死。先不說華人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就是單單知道他最愛的孫女吃了這樣的苦,他恐怕都不能原諒這個桀驁不馴的兒子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算是他對女兒的補償吧。可是這補償,看起來更像是負擔,至少澈兒是這麼看。 慕容天禾的主動並沒有引起澈兒絲毫的注意。她的意識是清醒的,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無法同他交流。她怕她一出口就是對著他咆哮,她怕一看到他就會想起自己那個可憐的未出世的孩子,她怕她會忍不住對他出手,儘管到現在她連坐起來都感覺需要用盡全力。 「我知道你恨我……」慕容天禾的聲音不大,「但是,你要理解,我所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你……」 澈兒的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很不易察覺,這句話真的是很想讓她發笑,可是眼淚卻止不住地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世界上還有這樣無恥的人嗎?有,很不幸,還是她的父親。在殺死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外孫後,反過來說是為了她好。她實在不懂這是什麼邏輯,一個哈佛高才生的邏輯。 澈兒發誓她是真的想笑的,至於那眼淚,她也不懂是為了什麼。 在看到澈兒的眼淚後,慕容天禾停了一下,「以後MB就交給你了,希望你早日振作,這件事到此為止……」 從慕容天禾進到這個屋子,到他離開,澈兒始終沒有對他說一句話,沒有看他一眼。她不是不懂今天慕容天禾所做的事的意義,那意味著他將大部分的身家轉給了她。雖然澈兒知道慕容天禾的產業遠不止MB這麼一處,但這卻是他畢生的心血,這裡面還包含了爺爺原來在法國的產業。他突然這樣做,明顯是要與她和解。要是在以前,也許她會受寵若驚,然後為了回報父親的看重努力做事,但是現在,她沒有絲毫感覺。她不會再為他做任何事,她在心理上已經拋棄了這個父親。 門再次開啟的時候,澈兒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今天人來得太多了,她現在很不願意同人交流。其實這是一種自閉的傾向,越是遠離人群,這種傾向就越明顯,症狀就越嚴重。 先是律師,再是慕容天禾,她開始煩了,還不如像前幾天那樣一個人呆著。其實她會感到煩只能說明,慕容天禾的到來並不像她以為的那樣,對她沒有絲毫影響,畢竟MB是她的責任,她很久以前就被告知了這一點,她所有的努力也都是為了這個,要她真的不去管MB,也是需要下一番決心去了斷的。她恨的是父親,但這恨和MB無關,也許,她的內心深處,早就將MB當成是自己的孩子了。 「好些了嗎?」但這次進來的是玄子,這個聲音讓澈兒已經升起的敵意和不耐稍稍緩解了一些。這還是除了醫生護士這些人之外,第一個來看她的人。其實她不知道的是,慕容天禾封鎖了這個宅子,玄子今天能夠進來,也完全是因為工作原因。慕容天禾需要她說服澈兒簽字,這樣,他的安排才能生效。 澈兒沖著玄子微微笑了笑,自己都覺得雙頰有些僵硬,笑這個動作似乎很陌生,然後她試圖坐起來,血液的猛然上湧讓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腦袋。 玄子忙搶上幾步扶住了她的一隻手臂,「要不要我叫醫生?」 「不……」澈兒急切地回道。因為好久沒同人說話,突然進入到氣管的空氣沒有調節好,澈兒忍不住咳了幾下。 「怎麼病得這麼重?是什麼病?」玄子的眉頭越皺越緊。她還從來沒見澈兒這麼狼狽過,並且一消失就是這麼多天,她根本無法聯繫她。澈兒出事的第三天,玄子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來這裡找她,結果吃了一個閉門羹。好在她知道澈兒只是生病休養,並且有很多醫生在,也就沒那麼擔心,只是覺得她什麼病這麼久不去公司有些奇怪。 後來就是慕容天禾將她約到這裡來,她才和澈兒同時聽到了這個決定。但是她驚訝的倒不是這個安排的突然,而是躺在床上看起來虛弱不堪的澈兒。 十天,其實對澈兒來說,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內心的傷還無法得到修復,反而越來越重。而這個傷甚至比所有的外傷內傷加起來都致命,所以當玄子第一眼看到澈兒的時候,就直覺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澈兒看了看她,意識到所有的事玄子還一無所知。可是,她沒有傾訴的習慣,她覺得將自己的煩惱告訴別人是不道德的,並且,也沒有這個必要,於是她微笑著搖了搖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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