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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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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衛閑吃了歐楚狠狠的一次閉門羹,加上拍戲忙,一連一個星期也沒打電話給歐楚。他們的事算是告了一段落。直到劇組要走的時候,衛閑才再三猶豫後,給歐楚打了一個電話。我要走了,到別的地方拍戲。什麼時候?明天吧。今天我帶你到海邊去吧。答應你的事,一直沒時間。衛閑本來只是想跟他說一聲,也就是說一聲,然後離開這座城市,愛也好,逢場作戲也好,都變成了一個回憶,只是這個回憶的結尾有些不堪,不曾想他還記著帶她到海邊玩的事。她的心裡湧起一絲絲柔情,不由得答應了他,也好,給這段豔遇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吧。他們是在黃昏的時候來到海邊的,歐楚是故意選擇這個時間來的。遊人變少了,這個時候的海是最美麗的,太陽已經下去了,海的藍是夢中才有的藍,純粹得讓人難以置信的藍。他們手拉手,在沙灘上慢慢地走著。衛閑側著頭,看著歐楚帥得不可思議的臉,聽著身邊嘩嘩的海浪聲,一時好像陷入了不真實的世界中。不像是夢,也不像是幻覺,就像另一個世界,但不真實。她早已經原諒了那天晚上歐楚對她的粗暴。她覺得就是再給自己十年的時間,她也無法弄懂眼前這個天神一樣俊美的男人,大概,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人能弄懂他。她想到這裡,歎了一口氣。想什麼呢?歐楚問她。衛閑隨口說:明天就要走了,有點傷感。本來是隨口說說的,可話一出口,她就真的感傷起來了,眼睛也不由得一酸。歐楚停下來,伸手撫了撫她的臉,給她整了一下被海風吹亂的頭髮,說:真是個孩子,又不是生離死別,傷感什麼?在他看來,只有生離死別才夠得上傷感嗎?衛閑想,他這樣的一個人,當然沒有傷感的閒暇——女人都排著隊呢。你覺得很幸福吧。衛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問這種十分弱智的問題,其實跟歐楚在一起,她常常表現得很白癡,大凡陷入愛情的人都會這麼白癡嗎?歐楚轉過身去,說:幸福?我的字典裡沒有這個詞。這就有點近乎電視劇裡的臺詞了。衛閑原來想笑一笑,打趣一下歐楚,也順便打趣一下自己的傷感,可她一轉到歐楚的面前,抬眼卻發現了歐楚眼睛裡的痛苦,對,是痛苦,她看得真真切切的,她眼睛裡的笑意立刻消失了。歐楚垂下眼睛,過了一會兒,他抬起眼睛的時候,又是那種有些陰鬱的神色,衛閑都疑心剛才是自己的錯覺,或者是自己在痛苦,所以在他的眼睛裡也發現了痛苦。不,剛剛她明明發現他的眼睛裡盛了滿滿的痛苦,這樣的男人,這樣出類拔萃男人,他會有怎麼樣的痛苦,是愛情嗎?他受到了什麼樣的傷害,才導致他從來不談愛情?衛閑很想知道。當一個女人渴望知道一個男人的往事的時候,那就代表著她真的愛上他了。她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問他。兩個人又默默地走了一會兒,暮色漸濃了,海變成了暗黑的藍色。我們回去吧。歐楚看看天色,露出著急的神色。他急什麼呢,要赴另一個約會嗎?衛閑有些沮喪,不過她什麼也沒有說,跟在歐楚的後面。這個男人的背影,顯得有些孤單。歐楚。衛閑叫著他的名字。歐楚停了下來。衛閑走過來,從後面摟住了他,把身子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她的身子有些發抖,我愛你,歐楚。衛閑喃喃地說,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歐楚的身子變得有些僵硬。他回過身,有些迷茫地看著衛閑,然後,他低下頭來重重地吻著衛閑,他緊緊地抱住她,似乎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子裡。那一刹那,衛閑覺得歐楚是有那麼一點愛著自己的,就那麼一點,也足夠了。 他們倒在沙灘上,歐楚不停地吻她,他甚至咬她的嘴唇,直到咬出血來。歐楚仿佛在拼命地發洩著什麼,可是又無法發洩出來,他只能瘋狂地把她壓在身子下,似乎要把她碾碎。沙子在身體下流動,沙沙地響。她覺得自己想哭。歐楚把她送回劇組下榻的賓館,沒有下車,沒有說保重,也沒有說再見,只是看了她一眼,關上車門,車子絕塵而去,很快融入水一樣的車流中。衛閑走進門的時候,覺得有什麼東西從她的生命中悄然離開了。她沒有告訴歐楚,其實她根本不喜歡大海,大海是毫無原則的東西,無論髒的臭的,只要奔向它,它就來者不拒,像個大垃圾場。 6 小姐!您不能上去!趙雲衣試圖阻攔一個正要上樓的女人,她雖然著急,還是彬彬有禮,這是一個前臺小姐應有的職業修養。女人沒理她,自顧自地踏上樓梯。趙雲衣無奈,只好跟了上去。歐楚抬起頭,他看到了一張異于常人的臉,雪白的小長圓臉,這白也異於一般人的白,白得沉甸甸的,不透明,一雙微微凹陷的大眼睛,眸子是淡淡的褐色,眉峰高挑,嘴唇豐滿圓潤。很高,很豐滿,是油畫裡走出來的女人,她適合裹上深褐色的袍子,把頭髮綰起來,露著圓潤的手和手腕,在畫中充滿生命力地笑著看著畫外的人。這就是我們歐總。尾隨而來的趙雲衣對那女人說,那女人沒有告訴她姓名,所以趙雲衣就省略了對女人的介紹。她說完後就退了出去。我在想,這歐楚是不是你呢。果然是你。古麗婭。歐楚終於想起她的名字,這個名字險些就遺失在記憶深處了。太好了,古麗婭的大眼睛閃著熱情的光,跟小時候一樣,單純的熱情,歐楚,真害怕你忘了我的名字,我知道,我的臉你一定忘不了,可是,我真的害怕你忘了我的名字,你知道嗎,我剛才很緊張,擔心你叫不出我的名字來。古麗婭兩步走過來,隔著桌子,拉住了歐楚的手。她的性格似乎沒多大變化。還是那樣無所顧忌,冒冒失失的。歐楚輕輕把手從她手中掙脫出來,古麗婭,你怎麼在這裡?歐楚完全不歡迎她的出現,他完全不想去回憶那些陰暗沉鬱的童年,他需要遺忘,而古麗婭的出現,就像拉住了一塊沉沉的幕布的拉線,掩在幕布後面的東西,就會一一暴露在蒼白的燈光下,所有的東西,都會重現。安拉告訴我,你在這裡,我就來了。古麗婭看著他的眼神,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晚上,歐楚請客,在二十一樓的西餐廳的臨窗位子上,兩個人看著城市的燈紅酒綠。城市永遠是不動聲色的,一任它身子的裡面演繹著各種悲歡和離合,生和死。我記得,你有一個美麗的姐姐,她不跟你住在一起嗎?古麗婭問。我姐姐……她死了。歐楚掉過頭看窗外,聲音低沉,一個意外……古麗婭用於合住他在桌子上的一隻手,歐楚……歐楚久久地不說話,也不把手從古麗婭的手中抽出來。西餐廳的客人並不多,毫無創意地迴旋著薩克斯的樂曲。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古麗婭就告訴了歐楚她的事,很簡單,三言兩語就說完。大學畢業沒多久,古麗婭就在一商人的窮追猛打下鬼迷心竅地結了婚,現在剛離了婚,據她自己說,不知道怎麼瞎了眼睛,嫁了一整個混蛋。幸好沒有生下一個小混蛋。古麗婭自嘲地笑道。男人沒有誰是不混蛋的。歐楚說。有。歐楚看到古麗婭的眼神有異,就先苦笑一下,我是個更混的混蛋。古麗婭卻癡心不改,歐楚,你這個混蛋讓我想了十六年。一個十歲的孩子,恐怕沒這麼大的魅力吧。歐楚淡淡地說。你十歲的時候就很性感了,漂亮得像天使,常常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憂鬱氣質,像是活在夢裡,讓我神魂顛倒。歐楚,當時,班上至少有一半的女孩常常為你打架。你肯定不知道吧?你根本就沒正眼看我們,尤其是女孩們。古麗婭笑起來,還記得那個金薇薇和沈曉萌吧,她們嘴上假裝討厭你,其實最喜歡你了,她們甚至跟蹤你,還跟蹤你姐姐……哦,對不起。古麗婭忽然想起歐楚的姐姐已經死于一個意外了,連忙道歉,她沒說出來,其實跟蹤他跟得最多的是她——古麗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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