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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不及楊紫接口,她已邊走邊繼續道:"你不知道這櫃子對我們有多重要。他第一次看見我,我就躲在這裡面。奇怪,後來我竟變得很怕黑,很怕生人,除了--他。那時,爸媽都很忙,他便讓人將房間都打通了,每夜,總要遙遙看著他才睡得著,最最要命的,便是洗澡也要他守在外面,好象水鬼會吸了我去般。"

  楊紫站在原地,見宋恩慈已走至盥洗室前,隔著長長距離,楊紫仍能感到她投向移門的目光那樣地溫柔。

  他第一次看見她?難道?楊紫心裡質疑,面上卻強忍著不露出,追了上去。"你們小時候不住在一起嗎?"

  "當然不!"宋恩慈瞪大了眼,恍然才明白般。"啊,他沒告訴你嗎?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的,我是爸媽領養的,八歲還能被人領養,很幸運,是不是?有時,我真不敢相信自己是怎麼過了這沒有他的五年,"她笑了笑,"可品禛答應我再不會離開我一日了。"

  楊紫只覺得一陣頭暈,許許多多從前奇怪的、不明白的事由仿佛一下都找到了出口,屋裡她的說話聲便再也聽不見了。

  楊紫轉身沖下樓去。

  宋品禛見她臉色雪白,匆匆掛斷手機,走到她面前問道:"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宋恩慈下了樓來,站在梯口,一動不動,似笑非笑的看著。

  楊紫回過身,望了她一眼,唇邊現出一絲蔑笑來,她轉過頭,緊緊抓住宋品禛的手臂,如溺水者抓住她最後的浮木般哀求:"品禛,我不喜歡這房子,我們不要住這好不好?"她的眼角甚至無聲地滑下了淚。

  楊紫緊緊望著他,他的神情一如她想像中的有些埋怨有些無奈,她曾那樣喜歡的薄唇緊閉不語。

  宋品禛終於開口:"我不是說過,等恩慈出嫁了再隨你。"

  他甚至沒有問她為什麼不願意待這裡,楊紫突然恨極了。"那要是她一輩子都不出嫁呢?"

  "楊紫!"宋品禛的聲音高起。

  "原來這就是你們有錢人家的嗜好,真真與眾不同。"楊紫話有所指地斥責道。

  長久地隱忍終於使她不管不顧地說了個痛快。

  宋品禛氣得狠了,嘴邊反溢出一絲冷笑。

  宋恩慈只是安靜地微笑著望著他。

  那眼神楊紫曾在他臉上看見過,她太熟悉那樣的眼神了,每次宋恩慈說得眉飛色舞時,他便會那樣地望著她,原來那是對關愛至極的人才會不由自主流露出無法顧忌又充滿溫柔的眼神。

  楊紫突然間只覺得這二人詭異到了極點,生出的寒意,慢慢擴散至全身。"好,好,我成全了你們。"她憤而離去。

  宋恩慈這才輕歎了口氣。

  "你和她說了些什麼?"他沉聲問。

  他是生氣了,她無所謂,總比他真的和別人結婚的好,想到這,宋恩慈無奈地笑了一下。

  宋恩慈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出去。

  天色漸暗,宋恩慈正欲穿過太平中心綠地,在她身後傳來腳踏車碾過路面的輕微沙沙聲。

  一個男人騎車上來,放慢速度,與她並肩同行,驚歎道:"天哪,我又遇見了你,一定是上帝的仁慈。"

  口音奇怪,說話誇張,她怎麼可能認識?宋恩慈目不斜視,繼續走著。

  男子從腳踏車上稍稍向她偏過身子,湊近問道:"你要去哪裡啊?我送你。"他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和一個極熟悉的人說著悄悄話般的親熱語氣,使得宋恩慈忍不住用眼角瞟了他一下。

  夜色中並看不清,他還戴著口罩,做作,難不成他來自香格里拉?宋恩慈心裡立即槍斃了他,繼續往前走。

  男子提高了嗓音,又氣又驚地大聲道:"你真的又不認識我了嗎?"他恍然明白,急得扯掉口罩。

  四周昏黑,宋恩慈越加冷若冰霜,加快了速度。

  一輛銀白色寶馬停在了她面前,宋恩慈看見駕駛位上的人放下車窗招呼她。

  宋恩慈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室門,跳了進去。

  腳踏車上男子極度失落地望著寶馬揚長而去,消失於茫茫夜色中。

  車頂窗開著,夜風習習,卻沒有帶動車內沉悶的氣氛。

  唐家駒看了看她,饒富興味的微笑道:"今天孔雀倒沒有開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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