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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室友們耐著性子等他收拾好,又去公共衛生間胡亂在臉上抹了幾把,就陪向南飛跑下去了,連追帶趕地跑到教員面前,向南飛認出來了,是昨天"甩袖子"那個教員。

  教員拿著記錄本,把他們幾個統統給記了遲到,累計五次的被罰幹活,三個月不許與家人見面。然後那個教員就讓他們入列跑步,跑過之後另罰一圈。

  早操除了跑八百米,還要做廣播操,本來跑步對向南飛來說已經夠難了,他不知道該怎樣擺臂,跑起來老是怪怪的,不協調。教員舉著喇叭命令學員站成方陣做廣播體操,向南飛氣都喘不勻了,他跟教員說:"我能不能不做操。"

  教員眼睛也不抬:"想什麼呢?快去!"

  向南飛無可奈何:"我怎麼做啊?"

  "哪兒來那麼多廢話,你左手白長了是嗎……"

  向南飛被訓得一個字也擠不出來,這時候趙子田走過來了,拉著那個教員說:"你耐心點。"然後對向南飛說:"不願意做早操可以,那你得跑圈去,一直跑到下操。"

  向南飛想:那也比現眼好啊。就答應了。

  這可把向南飛坑慘了,跑了快半個小時,肺都喘炸了,一邊頭暈眼花地跑,一邊還有轟轟烈烈的廣播音樂給伴奏,另加幾百人的伴舞,用惡搞的學員的話說,就是:"哥們兒你太強了!比昨天還強!"向南飛聽了挺窩火的。

  下操的哨子終於吹響的時候,向南飛幾乎是一頭載倒下來了,狼狽地爬起來站隊,粗重的呼吸聲幾乎蓋過了教員的口令聲。

  暈暈乎乎地回到宿舍,周然摟了摟他:"你跑了七圈,兩千八百米知道嗎?"

  向南飛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好容易緩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老子下輩子再也不跑了。"

  "好了好了,該去食堂了……"梁言安慰他,這時候早飯的哨子又響了起來,好像少管所裡的一切都是用模子印的,一點兒疏忽都是犯規。

  向南飛滿肚子不痛快地出去了,混在人群裡又下樓了。樓道裡正有不少女生也從宿舍裡出來,向南飛在拐角處劈著臉撞見了殷藍。

  兩個人都站住不動了,殷藍也不知是嚇著了還是心疼,反正就是哭了,向南飛差點暈死,沒辦法,就稀裡糊塗地摟了摟殷藍,安慰著她,邊上就有人起哄。向南飛更來氣,幸好這時候趙子田來了,挺厲害地把一夥人轟走,一路轟到食堂。

  早飯向南飛幾乎沒怎麼張嘴,他有股想把自己鎖起來不見人的衝動。

  八點多的時候,學員都要去"希望"樓的生產車間幹活。'希望'樓最頂層和第七層是工作間,可以操作膠印機、切紙機什麼的,還有生產生活用品的車間。共分為六個大隊,一隊一個車間,有專門的教員監督指導,生產出來的東西也很實用,大多用品是少管所自給自足的,比如少管所內部報刊《新蕾報》就是印刷間印出來的,每月一期。梁言還告訴向南飛,有家報社的印刷工作就由這兒完成,在印刷間工作可以免費看報紙。

  "但是不知道教員有沒有給你安排工作。"梁言說,"你問問,你是不是可以不幹活。"

  周然還告訴向南飛,其實新學員是要經過一個月的軍訓的,就是強化訓練,但鑒於向南飛的身體狀況,趙所長沒讓他軍訓,周然搖頭道:"其實這樣更不好……"

  工作間裡充斥著一股刺鼻的塑膠氣味,噪音很大。機器一排排地放置在平臺上,"哢哢"作響,有人在拉動操縱杆和按鈕,有不少人還在剪裁原料紙,幾個人拖著繩子把機器印好的報刊整理打捆,車間的氣氛熱鬧面忙碌。

  趙子田把向南飛叫過來了,說:"你可以暫時先歇著,往後咱看情況讓你練練。"

  於是,這工作間向南飛只看了一眼就離開了,趙子田讓他回宿舍待著。向南飛獨自一人也挺孤單的,總是站在窗邊看風景,說實話,少管所高牆外的一片藍天和幾分朦朧的青山沐浴在陽光下的樣子很美麗,有種淡淡的憂傷,山間隱約流淌著一條河流,不知要流向什麼地方。

  他總是回憶以前的場景,放電影似的一遍遍想,後來控制不住了,向南飛就試著轉移注意力,他忽然想起趙子田送自己的兩本書,就找出來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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