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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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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要害皇上,想必是與七王勾結。七王奪位,必許他以高官。你年初離燕回京時,我先於你趕去京城,便是因為收到他秘信相召。現在細細想來,他當初叫我去,只怕是要我去幫他。一聽說我在你麾下,便沒能將這話說出來。只是可惜我當時不曾細想這許多破綻。」 承鐸輕輕搖頭,「你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會那樣去想。越是熟悉親近之人,越是容易忽略。」 東方勉強一笑,「其實我也懷疑他了,只是既不能確定,就一直沒有當真。結香說那個對她施術之人聲音蒼老。當初我聽聞這種巫術便是從他那裡聽來,他多年來四方遊歷,博文強識,其時正要南下荒蠻之地探尋此法。我心裡不願與他去尋這種無聊法術,便藉口父死母病回了燕州。從此也就是一年兩年間,他會給我書信。三年前他告訴我他在京城有事,之後便一直留在京城。」 「直到今年初我在你軍中時,楊將軍中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氣毒。當時大家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給他把脈卻認出了這毒。我那時便想起了我師傅,我想起他,因為這氣毒脈象正是他教給我的。想來是七王要殺你,他便煉出這藥交給茶茶,讓她適時放到你帳子裡。」 承鐸握了拳抵在唇上,「你這麼說豈不是在確定,承銑就是那個戴黃金面具的人?」 東方一字字道:「我很確定,他就是!」承鐸放下手來,注視著他,東方續道:「他在那崖上與我說話,我怎會聽不出他的聲音語調?他說戴著面具的才是他本人,取下面具的人其實戴著世人看不見的面具。這種癲狂之語也只有他這樣的人說得出來。」 承鐸眼神冷冽,道:「我離開燕州之前,曾佈置阿思海收集敵我雙方的情況。據他所報,承銑四五月間病了一場,在雲州深居不出。當時我不知承錦在文淵閣遇見那黃金面具的事,如今看來,他那時定是回京去了。」他話鋒忽爾一轉,笑道:「想必你師傅見你我在一起,也頭疼得很,只怕讓你給識破了,連忙把他找來商量對策。」 東方自嘲道:「我怕是沒有那麼大的面子把七王爺都『請』回京城來了。」 承鐸見他神色稍霽,方笑道:「怪不得蕭墨曾說這個國師氣韻不正,可惜我一向不喜裝神弄鬼之人,也沒有多想。」 東方忽然道:「你覺得蕭墨這人如何?」 「蕭墨啊,」承鐸笑,「你可能看著他孤僻古怪,其實他是個明白人,不會去參合這些事的。也就是我叫他幫忙,他才幫著打探打探。」 東方心裡大不是味,「你就這麼相信他,卻來懷疑我?!」 「那個……我方才是看你不高興想緩和一下氣氛,並不是真的懷疑你。」 東方斜覷著他,涼涼道:「你在上京說過你懷疑我。」 「這個……你不是說懷疑不要緊,懷疑了卻又不說才真正糟糕麼?」 東方眼睛一轉,輕歎一聲,望天不語。 承鐸也望向天空,天空一片漆黑,連顆星星也沒有,悶道:「現在怎麼出去呢?」 東方也悶悶道:「我正在想……」 當小白舒展翅膀從空中滑翔而過時,還以為他們兩人這姿勢是因為流鼻血了。承鐸耳朵一豎,「有鷹飛過去了,射下來燒烤。」東方懶懶道:「鷹肉粗礪得很……」小白聽得這話,翅膀一抖,險些栽下去,急忙穩住,一個俯衝直撲火堆旁。 承鐸正欲展弓,忽見那只鷹善解人意地落了下來,一眼認出正是沙諾裡養的那對鷹中項毛雪白的那只,茶茶取名叫小白。沙諾裡帶著人與趙隼去高昌,便把那一對鷹交給茶茶養在大營裡了。 承鐸取下它爪上系著的紙卷時,小白優雅地啄了啄羽毛,頭一昂,正眼也不瞧他,以示鄙視。承鐸卻只瞧那紙卷,上面是茶茶的蠅頭小楷,只有四個字:「人在何處?」 承鐸仰頭悲歎:「它能進來,為何我們出不去?」 東方道:「它能飛到萬仞之上,你能麼?讓它帶信回去吧。」東方遞了一枝燒焦的細枝給他,權作炭筆。 「我們困在這裡,趙隼又在高昌,燕州大營如今一個主將也沒有。承銑此時若是做個什麼,那可真糟了。」承鐸一邊說,一邊簡略寫了幾句,將紙折起來,又系回小白爪上。 東方望著小白瀟灑展翅,振作精神道:「我們定能出去。」他撿了幾個碎石塊來排陣,潛心計算起方位來。承鐸光是看他算了半天,都覺心力交猝,不知東方如何計算得下去,便在一旁靠了樹,和衣養神。 模糊間聽見東方似乎輕聲自語:「若是撞到伏吟位,可就糟了。」 承鐸耳朵聽進這幾個字來,腦子裡兜了一轉,半晌方問道:「什麼位?」 「嗯?」東方本來專注在陣法上,也沒注意,片刻才反應過來,「伏吟位。」 「哪兩個字?」 「伏擊的伏,沉吟的吟。」東方不知他何意,只見承鐸恍然想了一會兒,手摸到靴子上,找啊找啊終於從靴筒裡找出一個方紙塊來。(注)他一層層展開,卻是一張寫滿字的紙。承鐸遞給東方道:「你看看這個,你說的那個伏吟,我記得在這上面看到過。」 東方接來粗略一看,「哪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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