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一生(16)_李巍

十六

　　我振振有詞地反駁。

　　「那本身就不是雪糕的錯，今天純粹是我們錯了。它早晨叫那會兒，已經告訴我們它要尿尿了，是我們自己偷懶沒帶它出去而已！就算是人憋急了還隨便找地尿呢，何況是狗！」意識到話說得重了，喬野語氣又柔和下來，「ViVi，你仔細想一想，是不是呢？」

　　我回想早晨雪糕急促的叫聲和抓門聲，它的確是憋不住了，但我們卻沒有帶它出去。

　　這麼說來，錯的並不是它，我若有所思地點頭。

　　「那現在怎麼辦，它很生氣，似乎打算一直在床底下生根發芽了！」

　　「讓我想一想！」他胃口全無，索性放下碗筷，陷入了沉思。

　　我就像個犯錯誤的孩子，內疚地在他身邊坐下。

　　幾分鐘後，喬野猛地從盤子裡夾了個排骨放到我面前：「你把這個拿去哄它，聲音儘量輕點溫柔點兒。再不行的話，就只有等它餓了自己出來，但如果它要從此絕食，我也沒任何辦法了。」

　　「這麼嚴重？絕食，那不是雪糕離死不遠了？」

　　雖然打死我也不相信如此熱愛生活如此喜歡美食的雪糕會絕食。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真是因為我的壞脾氣導致了雪糕夭折，那我真是太罪孽深重了！

　　「快去吧，看來這小傢伙自尊心很強呢！」

　　「雪糕寶貝，看媽媽給你帶來了什麼，你最愛吃的哦，好香好好吃哦！」我將排骨伸到床沿邊，確定它能看得著也聞得到，然後儘量壓低聲音細聲細氣地說。

　　床底下終於有了動靜，很快它尖尖的嘴巴又露了出來。

　　我感覺到大有希望，又加大了馬力誘惑它。並故意發出流口水的聲音，證明這個排骨真的是超級美味。

　　它只是趴著，嘴巴朝著排骨所在的方向，似乎很想吃。要是從前，它早就撲過去了。但今天，這個很有自尊心的小東西，正在強迫自己忍著。

　　「一定要跟惡勢力鬥爭到底，爭取我在這個家裡的最基本的生理權利。堅持就是勝利！」它似乎這樣安慰著自己。

　　無論如何都不肯越過它的底線。當然，它的底線就是床沿線了。

　　「你跟它說對不起，媽媽錯了，試試！」喬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我身後，給我出主意。

　　天，要我對狗狗說對不起，而且是剛把沙發套弄髒，害我辛苦了整整一小時的臭狗狗！沒搞錯吧！

　　我詫異地瞪著他，他無所謂地聳聳肩膀，用眼神告訴我，你愛說不說，不說就等著它絕食吧！

　　「你出去啦，我才不會跟它說對不起呢，我有辦法讓它出來的！大不了我把床給搬了！」我對他吼道，並攆他走。

　　喬野沮喪地退了出去。

　　確定他不在房間後，我趕緊湊到床邊那個尖嘴旁邊，輕聲地說：「雪糕，對不起，是媽媽錯了，以後媽媽一定準時帶雪糕出去尿尿！」

　　很奇怪的是，我剛說完，它的小腦袋就慢騰騰地整個露了出來。

　　接著，整個身體鑽了出來，並抖了抖它的毛髮，似乎是在放鬆筋骨。看來，在狹窄低矮的床底下待著，雪糕也並不好受。算它自己懲罰了自己吧！

　　這樣子想著我又快樂起來，將排骨扔給它。

　　它跳起來用嘴含住，飛快地跑到陽臺，邊享受著冬日午後溫暖的陽光，邊享受著美味。

　　我如釋重負地回到餐廳，對著坐在沙發上看足球賽的喬野炫耀：「你看！我有多厲害吧！」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臉上是古怪的表情，看得我頭皮發麻。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好餓啊……我還是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我將冷掉的飯菜用微波爐加熱，再端回來，美滋滋地享受美味。

　　「哈，雪糕媽，跟狗說對不起的滋味如何呢！有飯菜好吃麼？」正當我吃得起勁時，我的男友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接著忍不住放聲大笑，看來他也差點兒憋壞了。

　　「啊……你都聽到了！」我頓時無地自容。

　　真是……丟臉丟到家了！但，很快我又想，反正是他讓我說的，主意是他出的，大不了證明我聽話而已。

　　明明是他丟人嘛！怎麼會有人類想出給狗狗道歉的主意呢！

　　這個人真是太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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