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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而馮妙如,死盯著剩在手中的一條斷開的絲線,冷汗慢慢從額頭冒出來,整個人,也控制不住地哆嗦起來。

  「好了,小姐——你怎麼了?」桃兒撿起地上的佛珠,一抬頭,就看見馮妙如一頭冷汗。她驚呼一聲,握住馮妙如的手,一片冰冷,毫無溫度。扯下帕子去抹她頭上的汗水,這才發現她在顫抖,連嘴皮都烏紫起來。

  「小姐——」冷汗越摸越多,桃兒急得幾乎要哭起來,「你可別嚇我!」

  「你走!別過來!」馮妙如卻像見鬼一般,聲嘶力竭地叫出聲來,而後,軟軟地倒在桃兒懷中,人事不省。

  「仇大夫,我家小姐,究竟是怎麼回事?」囑咐桃兒在內房伺候著,梅兒跟著仇于新出來,「為什麼會突然之間,就這麼昏過去了,到現在都沒有醒來?」

  「這一次,高夫人受到的驚嚇不小。幸好不曾動了胎氣,否則前功盡棄。」說到這,走在前面的仇於新忽然轉身,迫使梅兒不得不停下了腳步,「老實說,我對高府的私事沒什麼興趣,但對症下藥,需先找到病根。恕我直言,昨夜,她究竟看見了什麼?」

  「不該有這麼嚴重才對。」梅兒被他嚴肅的表情駭到,「桃兒說,昨夜,只是那串紫檀佛珠斷開,的確沒有其他的事了。」

  「紫檀佛珠?」仇於新的樣子,像是突然被嗆到。

  「對啊。」雖然覺得他的臉色有些古怪,梅兒還是點了點頭。到了這個節骨眼,也顧不上其他了,一股腦地俱實相告,「那是前年遊湖的時候,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和尚說小姐身上晦氣重,硬要送的。本來嘛,那時小姐與姑爺新婚燕爾,那和尚這麼說,太不吉利,於是我們都吆喝著他走,不想小姐卻將他留下,還收了那串佛珠。特別是這幾年懷胎不順,小姐她便向佛起來。」說到這兒,牙癢起來,拿出一條鼓鼓的似乎包著什麼的帕子,「早就說了那和尚損人,將小姐害成這樣,這佛珠也不是什麼好物件,趕明兒就丟了去,別再害人!」

  瞧梅兒義憤填膺的模樣,仇於新輕輕咳了咳,提醒她應該注意另一件事:「高夫人受了驚擾,至少兩三天內,不可能恢復如常,現在無人主事,依我之見,還是要通知高府的人來接應才好。」

  「仇大夫說得是。」之前掛念小姐的病情,忽略了這個問題,梅兒順手將手中的東西一丟,「不曾想到情況會這麼糟糕,既然這麼著,我只有請姑爺來了——仇大夫,我暫且失陪。」

  「無妨,你忙去吧。」仇於新點點頭,而後就見梅兒匆匆告別,忙著處理一攤子頭痛的事去了。

  彎腰,拾起之前丟在地上的布包,慢慢地翻開,露出內中的東西——散放的一顆顆紫檀佛珠。

  很久沒有這種出人意料的驚喜了——眯著眼,仇於新忽然覺得有些頭大起來。

  第五章 寄生花

  難得的趕集日,街頭巷尾一片熱鬧。

  俞清婉走在仇於新身畔,不明白他怎麼突然有了興致拉她出來閑晃。

  仇于新從小販手中接過麻糖,分給圍在一邊的孩子,轉過頭來,這才發現俞清婉的心不在焉,「憋在高府這麼些時日,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不開心嗎?」

  「沒,你能帶我出來,我自是高興極了。」他平日裡很忙,綿州的百姓似乎就認准了他一個大夫,所以他忙著看病人,忙著開藥方,倒真是很少帶她出來見見這些。不過,在高夫人昏迷不醒的時候抽出空來這麼閒逛,倒真不像是他的一貫作風。

  想到馮妙如的狀況,俞清婉的心,無端地往下一沉,終是忍不住開了口:「高夫人,她真的沒事嗎?」

  仇於新不言語,拉她到另一個小攤上,挑了一隻頭簪,也不還價就買下,樂得攤主喜笑顏開。

  「怎麼會來得這麼奇怪呢?好好的一個人,前幾天還很正常,突然就病得這麼嚴重……」俞清婉自言自語著,又拉了拉仇于新,「連你都不能確診,她會不會有危險?還有她腹中的孩子……」

  「清婉——」仇於新終於停下了腳步,打斷她的話,低頭看她,「我怎麼覺得,你對那位高夫人,關心得有些過分?」

  俞清婉一怔,咬了咬唇:「我只是擔心,會毀了你名醫的金字招牌。」

  「早說過,我不是名醫。既然不是,也不怕別人毀了這牌子。」仇於新無所謂地說道,「倒是你,是不是覺得主人家這個樣子,有些愧對你每月的十兩俸銀?」

  「哪有?」明知他在調笑,偏又找不出理由來反駁他,「只是……」

  「盡力了,就於心無愧。再者,梅兒已說要找她姑爺過來,多了一個主事的人,總會好辦一些,你也別再操心這麼多了。」

  聽他如此說,俞清婉的心突然漏了半拍,一時間,胸臆間五味雜陳充塞。又怕叫仇於新看出了端倪,忙低下頭去,裝作是打量鋪攤上的東西。

  這當兒,什麼東西插入了自己的髮髻。伸手去摸,原是一支發簪。

  「夫人戴這發簪,可真是錦上添花呢。」剛做了一筆好買賣的攤主不失時機地誇獎。

  抬頭,可巧遇上仇於新的笑容。他的手,從那支發簪撫過自己的發,滑下來,覆上自己的臉頰:「這些年,沒送你什麼東西,對不住了。」

  「你——」才說了一個字,嗓子眼就澀澀的,連累了發音,什麼也再說不下去。

  可不可以不要用這樣的眼光看她?眼瞳裡盡是她的身影,滿滿的眷顧叫她快要承受不下去。

  這樣的憐惜、這樣的呵護、這樣的話語,是對她,還是對俞清婉?

  「怎麼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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