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魂行道之湖濱鬼舍 | 上頁 下頁
二二


  然而電話裡只有空氣的沙沙聲,我又「喂喂」了兩聲,但是仿佛被什麼厚牆一樣的東西原封不動地反彈回來一般,對面仍然是寂靜無聲,只聽見我自己的「喂」。是對方手機信號不好嗎?我在沙發上坐下,耳朵緊貼著聽筒,屏息斂氣地聽著話筒裡的動靜。沙沙的聲音,好像在海螺殼裡聽到的那種。不久後,「嘟嘟」聲突如其來地傳入耳朵。我掛斷電話,等待著鈴聲再度響起。但是電話好像就此被埋在了什麼裡面,不肯發出一點聲響。

  會是誰呢?電話的來電顯示早就壞掉了。

  實際上,我的確是在等待著一個電話。剛才在路上,我正給林子撥電話的時候,手機突然沒電了。她今天不在寢室,據說是參加歌迷會的活動去了。手機沒電關機之前,我憑著還剩下的一點點電力,給她發了短信,讓她幾分鐘後打我家的電話。

  剛才的電話是林子嗎?

  我在沙發上安靜地等待著。幾分鐘後,電話鈴再度響起,我拿起聽筒。

  「喂,蘇曉?」是林子的聲音。

  「是我。」

  「我正在回去的路上呢,你找我有事嗎?」

  「沒什麼特別的事,想問一下,你們歌迷會還有沒有多餘的海報了?」

  「我正要跟你說呢,好奇怪,我今天去問,說是根本還沒弄到那批海報,不知道是誰給我寄過來的。」

  「這樣啊,那好吧,等以後再說。」我掛了電話。

  那張海報,果然不是歌迷會寄來的。一張來歷不明的海報,和夢裡的一樣。

  我拿起桌上的充電器,將手機插在上面。

  晚上,張生從外面回來,渾身被雨淋得濕透。但是他進門後不久,雨卻停了下來。我對他說了晚上打算去防空洞的事,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拒絕。

  「我本來以為你要拒絕的。」

  「為什麼這麼說?」

  「我想你大概會覺得我有點神經過敏什麼的。」

  「是有點。」他尷尬地笑了笑,「但是不讓你去,又怎麼能打消你的疑慮呢?去看了你才會知道,和你夢裡想像的一點也不一樣。」

  我很感激這樣的張生。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似乎總是能猜透別人的心思,但又在猜透的同時保持緘默。

  「但是,」他又接著說,「現在的難題是怎麼弄開那把鎖。我們畢竟沒有鑰匙。」

  「在夢裡的確是很難開的,不過那大概是因為正在做夢,也許用一把鐵錘之類的就可以砸開。」

  「到哪裡去弄鐵錘呢……等等,我到陽臺上找找看。」

  陽臺上有一個堆放雜物的櫃子,裡面放著我們平時用剩下的繩子、塑膠袋還有螺絲刀、電線之類的東西。張生打開陽臺的門,但卻並沒有馬上蹲下來找鐵錘,而是愣了一下,然後轉身對我說:「你的衣服不見了。」

  「什麼衣服?」從打開的門裡看出去,陽臺上掛著幾件衣服,「不是都還掛著嗎?」

  「我說的是你昨天穿的那件。大概是被風吹到樓底下去了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向下看。

  我猛然想起,他說的是昨天那件背後有黑色劃痕的衣服。的確,昨天洗了之後,晾在陽臺上了,但是現在看去,陽臺上只有張生的一件藍色T恤、一條牛仔褲和我的一條裙子以及若干內衣褲,而沒有那件衣服。

  「樓下沒有啊。」張生有點疑惑地四處張望著,「是不是被誰收回去了?」

  我也走過去,向樓下張望著,沒有,樓下是一條狹窄的小巷,濕漉漉的水泥地面上什麼也沒有。

  「算了,」我說,「反正那件衣服也穿不成了。」

  「嗯,也是。」

  張生說完,就蹲下來,開始在雜物櫃裡翻找著能砸開鎖的工具。下了雨的水泥地面,在晚上看起來就像是渾濁的銅鏡一般,反射著昏黃的路燈的光。對面過來一個穿雨衣的人,他的腳步很奇怪,走起路來似乎有些僵硬。雨帽下看不清他的臉。他緩緩地走到樓下,突然停住,就這樣一動不動……

  「哎?這根繩子是什麼時候用過的?」張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我將視線從那個奇怪的人身上收回,扭過頭來看著張生。他手上拿著一根繩子,很粗的麻繩,上面沾滿了泥土。但我似乎從來沒見過它。

  「不知道啊,以前好像沒見過。」

  「可能是以前住在這裡的人留下的。」張生放下繩子,繼續在櫃子裡翻找著。

  我又轉頭去看樓下,但那裡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

  張生沒找到鐵錘,但是找到了一把老虎鉗,挺沉的,應該可以派上用場。後來我們在樓下小賣部買了兩個手電筒,幾節電池。大約晚上11點的時候,我們出了門。

  下完雨的夜晚頗為涼爽,地面的濕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只有道路兩旁還傳來新鮮的土濕味。路上靜悄悄的,前面沒有人,背後也沒有人。我們的腳步聲在空空蕩蕩的道路上迴響著,仿佛再次走在夢裡。幸而我能夠實實在在地握著張生的手,也能實實在在地聽見除了我還有別人的聲音。這讓我十分安心。

  大約走了二十分鐘,我們到了防空洞的鐵門前。從鐵門上的視窗望去,裡面是黑洞洞的一片。我們打開手電筒,往裡面照了一下,有深不見底的感覺。然後張生拿出了老虎鉗。

  「被人發現了可就難解釋了。」他沖我笑笑,然後猛地向門上的大鎖砸去。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金屬撞擊的聲音立刻四散而開,隨後又從各處反彈回來。

  就像張生預料的,鎖比夢裡要脆弱得多。幾分鐘後,鐵鎖被最後一下撞擊砸開。我幾乎是有些激動地伸手去取那個已經壞得差不多的鎖。希望保安這時不在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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