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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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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秀秀氣哼哼地沖下了樓,她甩開兩邊問候的人,直接走出了東歌。看到仍然在門口的夏如畫,程秀秀愣了一下。想起剛才魏如風的慢待,程秀秀怒從心來,她打著傘憤憤地走到夏如畫面前說:「魏如風不會出來見你了!你應該明白!他進了這門就意味著什麼!他根本離不開東歌!你在我們門口守一宿也沒用!傘你拿著,快走吧!」 夏如畫看著程秀秀遞過來的紅傘,沒有伸手接住。苦澀和酸楚在她心中蔓延,她沒想到魏如風竟然會讓程秀秀出來趕她,夏如畫慘澹地笑了笑,緩緩站了起來,她推開程秀秀的手,走向了雨中。 天空響起了一聲驚雷,夏如畫哆嗦了一下,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腳下一軟,就歪在了地上。程秀秀不知道阿福的事,更不瞭解她的舊疾,慌張地扯住她說:「喂!你怎麼了?沒事吧?」 「你放開我!不要碰我!」夏如畫如觸電一樣,尖叫著蜷縮成一團。 程秀秀被她的樣子唬住了,忙招呼門口的應侍:「還看什麼啊?快來把她抬進去!」 幾個人忙走過來,七手八腳地拉住夏如畫,夏如畫拼命掙扎,哭著喊:「求求你!放開……放開我!」 「你們都他媽的給我放手!」 魏如風在樓上聽見外面的動靜,從東歌裡跑了出來。看見夏如畫的樣子,他幾乎一瞬間瘋了。他沖過去把程秀秀一把推開,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力氣很大,程秀秀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旁邊的應侍都愣住了,魏如風從他們手裡搶過夏如畫,緊緊抱在懷裡。夏如畫神智仍不清醒,微喘過一口氣,瑟縮在他頸窩,喃喃喊著不要不要。 魏如風沒和程秀秀說一句話,他用衣服裹住夏如畫,抱著她向遠處走去。程秀秀從沒見過他這麼歇斯底里過,她癡癡地坐在地上,紅色的傘綻開在她腳邊,就像一朵凋謝的花。雨水沿著她的手指一直涼到她的心間,在漸漸模糊的薄霧中,把魏如風冰封住了。 魏如風一路抱著夏如畫,她初時很焦躁,一直叫嚷著,幾次想從魏如風的懷裡掙脫出去,而魏如風一直沒有放手,甚至當夏如畫一口咬在他脖子上,他都沒吭一聲。後來夏如畫漸漸平靜下來,她仿佛感知到了魏如風的溫度,乖巧的窩在他懷裡,半夢半醒。 魏如風把她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她突然緊緊抓住了魏如風,迷迷糊糊地說:「如風,別走,你回來。」 魏如風攥住她的手,摩挲著說:「嗯,不走了,就在這陪著你。」 夏如畫朝他微微笑了笑,安心地閉上了眼睛。看著她沉靜的睡顏,魏如風想,他再也不會把她留在其他地方了。 他終究還是放不開她,即便萬劫不復,他也認了。 7.陸元 夏如畫那天之後大病了一場,魏如風一直陪在她身邊,帶她去醫院、給她做飯、看著她吃藥。兩個人都沒再說那天的事,有時候魏如風接到電話會出去一趟,夏如畫也不問他去了哪裡。她知道他一定還在東歌,而她自己可能已經無法簡單地把魏如風從那裡帶出來了。他不再是瘦瘦小小的男孩,她說跑,就會飛快地跑出去,她說回來,就會義無反顧地朝她而來。成長摻雜了太多不可控的痛苦,人生也不一定只如初見,不想失去就只能忍耐。 夏如畫明瞭魏如風真的在走私之後,一直過得混混沌沌的。葉向榮的電話她再沒打過,葉向榮倒是給他們家裡打過電話,問她有沒有發現些奇怪的事,比如家裡是不是突然有大量現金,比如魏如風是不是常去碼頭。夏如畫一口咬定沒有,還說自己的弟弟肯定沒問題,她確認過了,讓葉向榮不要再找她。 夏如畫態度的轉變讓葉向榮很挫敗,還被吳強嘲笑圖謀不軌,以權謀私。葉向榮鬧了個大紅臉,心裡卻不禁晃蕩了一下。 葉向榮承認自己對夏如畫有好感,但這是因為對她處境的憐愛。這個女孩從小就失去了父母,生活貧困,和弟弟相依為命。但是坎坷的經歷卻沒有讓她頹敗,她堅強地成長為一個優秀的女孩。如果沒有魏如風的離經叛道,那麼夏如畫會過得很好。葉向榮認為魏如風之所以在那麼小的年紀就參與到程豪的犯罪活動中,是因為他對高級世界的嚮往,他一直身處陰暗的被人忽視甚至唾棄的角落,所以他更容易被引誘,去追求物質享受。而夏如畫顯然不是這樣,她曾對葉向榮說過,討厭過現在這種心裡沒底的日子。她不在乎貧富,只想要一份安安穩穩的平淡生活,而魏如風的空想卻將她拉入了痛苦之中。 因此,葉向榮很想快一點結束這個案子,不僅為了海平市,為了侯隊長,為了1149,為了和他並肩的緝私反黑員警們,還為了能把幸福和平安還給這個善良、純潔、美麗的女孩子,讓她綻放如花。 夏如畫躲開了葉向榮卻躲不開魏如風已經違法犯罪的事實,她去圖書館查了很多法律資料,無一不顯示走私的嚴重性,三年、七年、十年、無期,甚至死刑……走私罪的量刑很重,夏如畫無法判斷出魏如風夠判多少年,她不敢想下去,因為魏如風的那句「誰也救不了我」總在她耳邊迴響,她怕永遠地失去魏如風。 夏如畫幻想過出逃,和魏如風一起去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生活下去。那裡沒人知道他們是姐弟,沒人知道她曾被強暴,也沒人知道魏如風犯過罪。他們可以相愛,可以朝夕相處,可以永不分離。 這個想法源於藝術課的一個賞析,教授談起了貝克特,並由此說起阿爾卑斯山。他說在阿爾卑斯山下有一個村莊,全村才只有26戶人,世世代代以牧羊為生,他們的生活安詳平靜。 夏如畫聽到這裡的時候被旁邊坐著的男孩打斷了,她抬起頭茫然的看著他,男孩文質彬彬的,聲音很溫柔,他關切地說:「同學,擦擦眼淚吧,你怎麼哭了?」 夏如畫這才發現,原來她已不知不覺地流下了眼淚。教授講述的村莊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個天堂,她想和魏如風去那裡,躲開塵世的煩惱,哪怕放一輩子的羊也樂意。 「沒什麼,有點感動。」夏如畫忙擦乾眼淚說。 「沒想到你還挺感性的!我看你平時上課都特安靜!」男孩笑了笑說。 夏如畫勉強笑了一下,扭過頭繼續看書。 「唉,你喜歡話劇嗎?」男孩看著她手裡的蕭伯納的《聖女貞德》問。 「還行吧。」夏如畫敷衍著說。 「那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校話劇團?」男孩看著她,滿心期待地說。 「我……」夏如畫剛想拒絕,就被教授的咳嗽聲打斷,這是他的老習慣,課堂紀律不好時,就咳嗽兩聲以示警告。 兩個人忙都閉了嘴,男孩偷偷朝夏如畫做了個鬼臉。 一下課,夏如畫就收拾了東西往外走,她旁邊的男孩忙追上來,叫住她說:「同學!你等一下!」 「什麼事?」夏如畫望著這張陌生而俊秀的臉,有些緊張地說。她不住校,因此很少和同學交談,也沒什麼知心朋友。仔細想起來,除了魏如風和葉向榮,她幾乎就沒什麼談話的對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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