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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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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細細回想,昨晚分明是她主動引誘我,而且我能感覺這不是她第一次,應不至於想不開。難道她不需要在我家蹭飯,不需要我的照顧了?想到這裡我洩氣地坐回地上去。 就在這時房門打開,芊子提著一大籃蔬菜和麵包回來。她仍笑得像個無知懵懂的孩子,仿佛昨天的一切只是虛幻夢境。可我是男人,我怎麼能把昨天的事情推給一場夢?當下我作了一個決定,我要像個真正的男人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一骨碌爬起來,裹著大棉被跳到芊子面前:"芊子,請你放心我會負責,我會娶你的。" 她先是受驚地看著我,然後轉為笑容,又轉為憂慮道:"可是,我已有一個男朋友了。" 我傻在原地,心裡一陣風卷著落葉呼嘯而過。 但她又立刻高興道:"他把我趕出來,我要跟他分手,我要嫁給你,讓他後悔一輩子。" 說著她踩一腳我拖在地上的棉被,然後大力一扯,我重心不穩結結實實倒在地上。 她還有一個男朋友,他把她趕出來,所以她答應嫁給我,為了讓那個人後悔難過?芊子並沒有愛上我。我思考著整件事情,越來越離譜,越來越心灰。 但無論如何,現在她是我的。 芊子大義凜然:"我要與那個男人永訣。在這之前你跟我去他家,把我東西拿回來,順便氣他一氣,好不好?" 我笑:"當然。" 她帶著我轉過幾條街,來到一所粉色的小樓底下。芊子仰面對著二樓的窗戶大叫:"大衛,我要結婚了,我帶男朋友來拿回我東西,快些送下來。" 連喊數聲,半日,樓上毫無回應。我疑慮地看芊子:"他真的在裡面?" 芊子也不自信起來,又喊:"你不敢見我?嫉妒我?捨不得我?" 話音剛落,二樓窗戶啪一下子被推開,站在視窗的卻是一個穿比基尼的金髮女郎。她舉起一個大包砸下來,用希臘話道:"快帶著你的東西走人!" 大太陽底下,芊子委屈地耷拉著腦袋,她想帶新男友炫耀,不想被徹底趕了出來。 我以為她要哭了,去拉她手安慰,正欲說點什麼,她又揚起頭來,哈哈大笑說:"現在我無處可歸,真要賴你一輩子了,為了慶祝,我請你吃大餐。" 芊子換上一件中式旗袍,細瘦的身材顯得玲瓏有致。她大方地說:"我請客,隨便點。"然後三五下點了十幾道菜,我只好乖乖地有什麼吃什麼。 她向口中填一大口蝦肉,恨恨道:"壞東西,我要咬死你,我要吃掉你,我要把你消化成垃圾,排泄出去。" 我聽得食欲全無。壞東西?她在氣誰?忘情的大衛? 吃了整整一桌子各色海鮮,她拍拍飽足的肚子,對我一揮手:"游永,付錢。" 我剛到口中的紅酒差點嗆出來。 "你不是說你請客?" "你不是說要娶我?" 我滴汗。好吧,我的錢就是她的錢。與她相處了半月,她賴了我半月,我早已意識到除了天真的笑臉和調皮的鬼臉,她一無所有。不過現在她有了我。 一個星期之後,我們在當地的小教堂舉行了簡單婚禮。她說大衛去中國旅行時把她帶來此地,所以除了那個薄情的大衛她沒有任何朋友,我來此度假也無朋友,所以牧師起誓完畢後我們去上次的小酒館吃了一頓大餐就算婚宴。 我告訴她,我帶來度假的錢已經差不多花光了,我也要回中國開辦事業去,而且我們持中國身份要回去才能註冊婚姻。 她努起嘴撒嬌:"我喜歡這裡,我可否留下來?你只需把房子借我住,我會自己討生活。" "討生活?用什麼?" 她敲敲腦門,從衣櫃裡翻出那架我為她拍照的照相機,對著我按一下快門,得意道:"就用它,我照下這裡風景賣給觀光客,這樣不就不愁生活了?" 我略思考一會:"簽證呢?過期你就不能待在這裡了。" 她才想起簽證問題,翻遍衣櫃終於在角落發現簽證,打開來看,立刻愁眉苦臉道:"只剩下一個月。" 我放心:"那麼跟我回去。" 她不甘心:"再待一個月,好不好?" 我看著她那雙無辜的大眼睛心軟下來。 "好,再陪你一個月。" 我取出銀行裡所剩不多的積蓄,帶她遊遍希臘大小島嶼。她在沙灘上奔跑,戲水,十足孩子氣。她依在我肩膀上望著夕陽幽幽地說:"大衛從沒帶我來玩,我到這裡半年一直待在雅典。"有時候芊子會爬到我背上,用胳膊勒住我脖子,伸出小臉問:"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我捏她鼻子:"因為你是我妻子。"她於是在我臉上留一個香吻又跑到水裡去。 最後一周我們返回雅典,買好機票後,我想去衛城宮殿再多畫一張海景。芊子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說:"可能近來玩得太累,有些不舒服。" 我摸摸她一頭短髮:"好吧,你在家好好休息。" 她立刻又神采奕奕地沖我點頭,送我出門去。真是個孩子。 畫到晌午,我忽然非常掛念芊子。她說不舒服,應需要人照顧,而我居然丟下她跑來畫什麼該死的風景。這個丈夫太不稱職。 於是我收拾畫具匆匆趕回去。我在小院子裡輕輕喚:"芊子芊子,我回來了。" 推開屋門,卻見客廳沙發上,芊子與一個陌生的希臘男人擁抱在一起。我腦袋被晴天霹靂擊中,口眼冒火舉起拳頭欲往陌生男人臉上砸去。而正擁抱在沙發上的兩個人也被嚇壞,芊子搶過來拉住我,大喊:"大衛,大衛,快走。" 男人一溜煙從門口竄出去,我看他身影感覺十分噁心、猥瑣。他就是大衛,芊子的前男友,光天化日,他在我家做什麼? 我話還沒問出,芊子已經開始解釋:"他來向我告別。只是一個告別的擁抱,我發誓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她急於撇清,她心裡有鬼,她對那個該死大衛一直沒有忘情。可她接著軟語道:"我們是夫妻,我相信你會待我好,你也要相信我,是不是?" 她一臉無邪真誠。她說得不錯,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也沒有,還算什麼夫妻?我心已平靜,捧起她小小的臉吻下去。可她卻別開臉,她說:"你不相信我。"然後把自己關進臥室裡。 她的情緒一直持續到離開那天。無論我怎樣討好怎樣道歉她都不理睬我,只板著一張臉落落寡歡。我想她純真的心一定因為我的衝動和嫉妒出現了一道大裂縫,我不能讓她把那道裂縫帶回家鄉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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