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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遊永。"我說。

  "哈?烏龜游泳的游泳?"她又彎著腰笑起來。

  我急得臉紅脖子粗:"什麼烏龜游泳,你才叫這鬼名字。是永久的永!"

  她吐吐舌頭做個鬼臉:"誰叫鬼名字,我叫芊子。"

  原來她叫芊子,我對著夕陽微笑。

  "你傻笑什麼?"她又把臉湊到我嘴邊。

  我閃開她道:"你猜我想什麼?"

  "猜中了請我去你家吃飯?"

  "一言為定。"

  "你在想,不請我吃飯。"

  "誰說的?"

  她詭計得逞,興奮地睜大眼睛瞧著我:"那就是想請我吃飯嘍?哈哈。"

  我恍然大悟,居然被這個小丫頭片子給涮了。

  那天收拾東西下山的時候,芊子像個尚未懂事的小孩子蹦蹦跳跳跟在我身邊,嘴裡哼著不連貫的小調。真不明白怎麼會有姑娘活的這麼爛漫。跟到我家,她沖進去把所有屋子轉個遍。

  "你自己住?"她問。

  我點頭。

  "哇,很整齊很舒服,我喜歡。"

  我驕傲。

  "沒有客房?"

  "我不喜歡招待客人。"

  "哈?那我住哪裡?"她一臉無辜。

  "什麼?"我目瞪口呆,"你說,你要住在這裡?"

  芊子露出一對小虎牙:"當然,你答應的。"

  "我只答應請你吃飯。"

  "是的,每天每頓都要請,不住這裡怎麼行?"她有理有據道。

  我幾乎當場口吐白沫暈倒在地。

  就這樣芊子像一隻趕不走的流浪狗住進了我家。

  白天我跑出去畫畫,她跟著我,買菜做飯她黏著我,夜裡睡覺我把自己臥室讓給她,自己跑到客廳睡沙發,她仍不放過,坐在我身邊的地板上,下巴壓住我胳膊,與我大眼瞪小眼,瞪到我胳膊酸麻。

  有次她睜大明亮的眸子問我:"遊永,你怎麼對我這麼好?不問我從哪裡來?"

  我歎口氣說:"我問了你會說?"

  窗外的月光照著她臉上的小曬斑,她嘿嘿一笑搖頭。

  "那不就得了。"

  她又把下巴放在我胳膊上:"你真好,我想送你一個禮物。"

  說著她又把小臉往我眼睛上湊。不會又要吻我吧?我受她驚嚇,下意識地抬頭,兩個人額頭碰額頭,慘叫聲聲。

  她氣呼呼瞪著我:"你要做什麼?"惡人先告狀她最拿手。

  "你要做什麼!"

  "我,我想拍你臉上的蚊子!笨蛋!"

  "哈?"我尷尬地揉揉自己額頭,又揉揉她額頭。她用水汪汪的眼瞅著我,有時候芊子乖得像只小狗,調皮起來又像敏捷的小貓,總之讓人很想抱一抱。

  我心神蕩漾,她忽然又向我伸出魔爪,啪地打在我的臉上。我被打得眼冒金星,恨不得掐住她脖子。她偏偏吻我額頭,快樂地說:"蚊子死啦。睡吧睡吧。"然後跳回臥室,留我一個人發呆。

  有天半夜我睡得正熟,被一雙手從夢裡搖起來,睡眼惺忪中聽到芊子喚我:"遊永,醒來醒來。"

  我半醒半夢地問:"什麼事情?"

  "這房子裡有鬼。"

  聽聞此言,我一機靈坐起來徹底清醒。借著月光只見芊子身上裹著一張大被子,黑暗中兩眼不斷滴下淚來。她一定被嚇到了。我拉她坐我身邊問:"怎麼回事?"

  她抹一把眼淚:"我聽到奇怪的聲音。"

  "奇怪的聲音?"

  她點頭,鑽進我懷裡,眼淚鼻涕全部蹭在我睡衣上:"我怕鬼,我要跟你一起睡。"

  說著她伸出雙手抱我,雖然隔著睡衣但我仍感覺到她光潔的皮膚,被子下的她一絲不掛。我因為驚訝張大的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已經送上冰涼的唇。

  被子從她身上緩緩滑了下去,她雪白的背在月光下滑如錦緞。

  我是男人,血氣方剛,怎麼經得起她這樣引誘?

  可我還是離開了她的唇,捧住她掛滿淚水的臉,在她額頭上印了淺淺一吻。

  她睜大淚眼汪汪的雙目不置信地看著我:"怎麼?你也不要我?"

  "不不,我只是,不能傷害你。"

  "那就不要說。"她用清涼一吻封住我要說的話。她溫涼的身體,她溫涼的眼淚,終於在月光裡融化。

  第二天早上我醒過來時正睡在地板上,陽光照在我臉上,昨夜的纏綿像夢一樣又回到我眼前。

  天,我都做了什麼?我簡直是衣冠禽獸!芊子呢?她在哪裡?我拉起身邊的被子裹在身上滿屋裡找芊子。不見人影。難道她想不開?

  我心一寒,差點激動地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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