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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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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我聲音先是詫異,然後淡漠得如同屋簷的冰淩,似乎時刻會掉下來砸人。他說:"藍沉,你究竟對他們做了什麼?" "他們?你指譚盈?"我才警覺他曾是我朋友卻偏心譚盈。 "不然有誰?" "為什麼質問我?"我心已灰。 "不然去問誰?" "你可以問許劍,可以問譚盈,可以問他們身邊的每一個人,但我不在那裡,我無法給你答案。我打這通電話只是想念朋友,而不是仇人。我想知道我的朋友過得好不好,而不是聽你的質問。磊子,我不管你聽到什麼,但那都是過去,是早已結束的往事,你又何苦翻舊賬?何苦■這趟渾水?清官難斷家務事,你不應干預他們夫妻之事。" 他掂量著我的話,片刻之後用警告的聲音對我說:"藍沉,即使你與許劍斷絕往來也無法推託干係。你問我為什麼干涉,因為你的出現擾亂了他們生活,我可以坦白告訴你,那年是我先認識譚盈,我喜歡她,我想追求她,可是她接著認識了許劍,她愛上了許劍。於是我只能退居她身後。即使我交往其他女友,如果譚盈有事我仍然一馬當先。她太單純,她需要被保護,可許劍不能保護她,所以只好由我來做。" "她單純,她理應被保護。因此許劍與她結婚,你呢?你也因此不要我這個朋友了,是不是?天底下只有我一個是壞人,你們都無辜,你們都無私,只有我自私,只有我活該倒楣當靶子,是不是?" 我對著電話大嚷,腦中劃過一道閃電,出現去年熊岩生日派對的畫面。忽然間我明白了更多東西,心有又多了一道裂縫。我不再激動,不再生氣。 "磊子,我們早就不是朋友了,對不對?那天你帶我去熊岩的生日派對,究竟是為了什麼?你本要利用我拆散譚盈和許劍,對不對?可是你發現我與譚盈是朋友後不忍心傷她太深,對不對?然後你乾脆把我推給熊岩好保護譚盈,對不對?那是你的大陰謀,對不對?只可惜你高估了熊岩,也高估了我……對不對?" 毫無回音。 我聽到自己的聲聲責問利如刀片:"告訴我,對不對?" 他不承認也不否認,這就是答案了。 磊子一直是譚盈的騎士,視我為敵人。而我卻惦念著打一通電話去問他好不好,真是可笑。他對我來說算什麼?失去的朋友?對立的敵人?不,不是,從今以後,我們是陌生人。他過得好不好,從今也不幹我事。 我的電話簿裡從此又少了一個人。李嫻、遊永或許還有蕭朋,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可說話之人。就像游永曾感歎的那樣:"人總是越活越寂寞的。" 我問他為什麼開始寂寞,他看了我一會,認真道:"以前我一直一個人生活,父母忙碌,也沒有知心朋友,習慣了便不覺孤單。可現在我有朋友了,落單的時候反而內心懸空,備感寂寞。" "是否得到的越多越怕失去,手中空無一物反而一身輕鬆?" 他笑:"怎麼?你想與我斷絕往來,守著一個"空"字度此生?" 我從草地上站起來喊漸漸跑遠的初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怕它跑出我視線。 我說:"我失去的朋友已經太多,剩下的,我希望永久保存。" 初雪已經從遠處的小白點跑到我面前,兩隻前爪伸進我手裡,似與我雙人舞蹈。 "但如果你們都不要我了,我還有初雪。狗狗永遠不會遺棄主人。"我拉拉初雪的爪子問它,"對不對?" 遊永仍坐在剛才的位置,看即將消失在地平線上的落日。 "藍沉,如果我希望與你坐在這裡看一輩子落日,你會不會陪我?" 他期許地問,問過又似有所後悔,自言自語道:"不要答,時間會給我答案。" 我已經記不起這是第幾次來他家做客。我們一起聽音樂,一起畫畫,一起看落日,他教我照料花草,我教他做更多美味的菜肴。他還把收在箱子裡的舊小說全部搬出來,任我隨意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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