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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總裁也完全換了一個人,露出前所未有的清爽笑容,愛琴海魔力無窮。

  他輕鬆道:"這就是單純的旅行。"

  我不懂他意思:"不是要看橄欖油?"

  "看橄欖油只消半日不到,用不了十天。機器尚需要休息,何況我一介凡人。"

  我突然意識到前面兩周的功課是浪費精力與時間,但得以享受眼前的碧海藍天,一切值得。

  總裁是凡事以工作為先的人。我們首先隨供應商派來的導遊參觀了他們工廠,我問了幾個相關問題,看得出經理對我表現十分滿意,此趟旅程的工作部分宣告結束,剩下的是在海風中悠閒度假。

  早中晚餐都設在旅館房間的陽臺上。十平方米見方的小小平臺由白色石磚砌成,被海景和各色當地植物環繞著,鄉土味濃郁。我們開了一瓶香氣醇美的當地葡萄酒,在星空下伴著濤聲和曼陀鈴樂進食。曾經聽聞希臘式美食以橄欖油和蔬菜為主,是世界上最健康的飲食,沒想到它同時色香味俱全。吹著海風,吃一口地中海的新鮮蝦球,幸福感油然而生。

  "男女飲食,人之大欲。"這話一點不為過,人對美滿的愛情和美味的食物都有所偏心。

  他興致也格外好,閒談間我得知我們所在克里特島雖是彈丸之地卻是希臘最大的島嶼,加上其他諸島有許多古跡可供遊覽,雖然現在是旅遊淡季,部分島嶼已經停航,但遊客稀少反而相對寧靜舒適且溫度適宜。他說來過多次對這裡十分熟悉,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可帶我走走。

  我婉言道:"不用工作已經非常享受,能躺在崖石上吹一吹海風,曬一曬太陽,我已滿足。何苦車馬勞頓去看古跡?不如躺著看名信片。看景不如聽景,相見不如懷念。"

  他表示同意並說:"我每次來一定要跳進愛琴海遊到盡興。"

  我好奇:"為什麼?"

  "你知道我名字?"隔著晃動的燭光他面帶笑意,我才發現他五官其實端正精緻,深眼窩、高鼻樑、闊額頭,微卷的鬢角,似有混血味道。

  為他工作了半年之久,我竟沒仔細看過他的容貌,也不曉得上司名字。實在尷尬至極,被他一問更加難堪,我只好故作幽默:"我只聽說你姓遊,這個姓已經稀少,不會又恰巧叫游泳吧?"我自覺不好笑,乾巴巴笑兩聲閉口。

  他卻被我逗得仰面,笑道:"沒錯,我確實叫遊永。不過此永非彼泳。我的名字是永恆久遠之永。"

  我驚得下巴掉到膝蓋上。什麼樣的父母會為子女取這等名字?按此思路,姓齊要叫騎馬,姓華要叫滑冰,姓錢要叫潛水,姓祖要叫足球。十分搞笑。

  "那我該叫籃求?"我自嘲,"此求非彼球,是求神拜佛之求,有求必應之求。"

  他接我的話:"真的有求必應?"

  "只要不是無禮、無聊、無誠意之要求。"我笑答。

  "那麼請對面的小姐跳支舞算不算無禮、無聊、無誠意之要求呢?"

  我挑一挑眉毛。

  他起身來到我面前,彎腰,伸手,彬彬有禮。

  如果放下工作放下成見,我們也可以非常合拍。

  隔天遊永開一輛銀色跑車載我去看衛城宮殿。我換上鍾情的寬鬆格子襯衫、牛仔褲、帆布鞋,他則一身白色休閒,一隻金邊大墨鏡,瀟灑倜儻,我才記起這個縱橫生意場的老練男人其實大不了我幾歲。他相貌雖平凡但氣宇不凡,身材不算魁梧但氣勢威武,怎麼看都是不可多得的搶手男人,但他來度假不帶女友卻帶著處處跟他彆扭的秘書。太奇怪。

  好奇心驅使我問:"你為什麼沒有成家?工作忙碌乎?眼光太高乎?"

  他轉頭露出一排潔白牙齒:"非也。世界之大,未得遇可愛之人也。"

  他的語言藝術了得,就此敷衍了事,我完全沒有掌握任何可用資訊,只更加確定他是挑剔之人。

  他反過來問我:"籃求又是為何?"

  他叫我籃求又搶去問題以彼道施於彼身,無非怕我追問,借此轉移我注意力。

  我死守防線:"我先發問,請尊重一位女士的問題。"

  他更不甘示弱。"我已在公司樓下見過你男友,"說著搖頭,"看上去非常一般。"

  我猜他見到的是蕭朋,索然道:"你見到的不是我男友,另外,人不可貌相。"

  他試探:"哦?與人擁抱過還不是男友?"

  "你何時見我與他擁抱?人證物證?"我隨口一問,得到的答案卻非同小可。

  遊永說:"聖誕夜,物證沒有,人證是我。上次請假也是去見他吧?你們不在同一城市對不對?"

  了不得,被他看到的竟是許劍。我回憶起那晚害我跌倒的車,全部明白了。

  我拱手道:"那晚要謝你。"

  他好笑:"謝什麼?"

  "謝你突然開車,謝你害我滑倒。"可他當時為什麼停在燈下,讓愛車蓋滿積雪?

  見他一臉似懂非懂但目的達到不想繼續深究的表情,我也不再追問。

  他輕描淡寫地說:"無論你們是什麼關係,現在你在我身邊,與他隔著一個大陸兩個大洋。"

  他盡選遠距離說,說完打開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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