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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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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視線有點模糊。但仍然是看到了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深深的眼,高傲的鼻樑。一切恍如隔世。 他仍叫我沉沉,但他早已沒資格叫這兩個字,他是我的誰? 我知道此刻自己若說話,聲音一定是沙啞哽咽的,所以只點了點頭。 許劍勉強一笑,像明白我的心事,又似有千言萬語,終於還是沉默下去,只把我的手機放在面前,尷尬地說:"盈盈讓我追過來的,她怕你等會兒找不到手機要著急了。剛才正好有一個電話進來,我不小心按了接聽。" 他慌忙補充道:"不過你放心,我一句話也沒說。" 說完,他把手機塞在我手裡,道了再見,消失在人群裡。 電話再次響了起來,蕭朋焦急地喊:"出什麼事了嗎?剛才為什麼不說話?你在哪?我已經快到你公司……" 我掛斷電話,跟隨人群走向面前的公車。我現在不能說話,一個字也不能,我怕自己會崩潰,更怕在這麼多人面前崩潰。車門緩緩關閉著,一個身影擠上來,用力扯住我手腕。 "你怎麼了?為什麼不出聲?為什麼不等我?"蕭朋關切中夾著一點生氣。 我狠狠盯著他。 "沒什麼,我不喜歡你來公司。"我不顧顏面地對他大吼,引來周圍的目光。 "你是生氣了?"他委屈。 "是的!" 我生氣了,不是生他的氣,是氣自己,氣自己如此不爭氣,氣自己到如今還惦念著舊人,氣自己因為一次偶遇落魄如此。為什麼我不能笑著打個招呼然後優雅地轉身離開? "藍沉。對不起,我只想好好慶祝。"蕭朋沒有再說下去,傻瓜也看得出多說無益。 相識一百天,我們不歡而散。他很識趣地在下一站下了車。走前他一臉認真地說:"下次我來接你的時候一定會開著奧迪。" 我告訴他他誤會了,我沒有嫌棄的意思。但他臉上的固執在一瞬間像極了那個曾信誓旦旦地對我說要給我幸福的男孩。十足認真地、天真地許給我一個沒有兌現的美麗諾言。 關於今後怎樣面對譚盈,我用了整整一個不眠夜思考。無功,最後決定看她態度。 第二天,譚盈照常大笑著與我講她跟男友之間的小秘密,可惜一切在我耳中已經變質。我能肯定許劍沒有對她攤牌我們以前的關係,甚至連認識我都沒有告訴她。既然他不說我也保持緘默,所以我以為只要避免碰面,我大可以像從前一樣同譚盈說笑逛街,感情事儘量不提。 這時候譚盈忽閃著長睫毛看我:"你跟你那位也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吧?" "他不是我那位。"我實話實說。至於昨天的事,我不想交代。 "那為什麼跟人家頻繁往來?" "我們只不過看了幾次電影,吃了幾次飯。瞭解且談不上,怎麼交往?" "你不喜歡他?" 我搖頭。 "千真萬確?" 我點頭。 "那麼你另有意中人了?" 我不置可否。我該怎麼回答如此真誠的問題呢?告訴她一直以來讓我念念不忘的人是她男友?這個答案恐怕不能令她接受,只好指指牆上掛鐘敷衍道:"好了,譚仙,不談這些,我們工作。"然後埋首看電腦。 譚盈不買帳,按著我胳膊,鄭重其事道:"小沉,既然你不喜歡他,我介紹許劍一哥們給你認識吧?家裡巨有錢,人也挺好。回頭我跟許劍說說去。" 她居然要把男友的前女友介紹給男友的朋友,真是諷刺。 我還不習慣"許劍"這兩個字不時從譚盈口中冒出來,聽得一身冷汗,直想找個地方藏身。而譚盈,無論何時總是笑吟吟樂在其中的樣子。 不過幾日,她果然又提此事。而且正色道:"小沉,我跟許劍說了把你介紹給他哥們的事,他居然反對,最過分的是連個正當理由都給不出,所以一直沒有實施。剛好今晚那人要叫幾個朋友K歌去,說是女生資源短缺,乾脆我帶你去認識他吧,好不好?你權當陪我去充數。" 我當然不能去。許劍的老朋友大都認得我,去了不是自討沒趣嘛。於是推託:"今天怕去不了,工作堆在那裡等我挑燈夜戰,哪有心情K歌?難道要我苦著臉獻上一首《最近比較煩》?" 譚盈鉚足力氣反駁:"小沉我太瞭解你,從來不會加一秒鐘班。" 我哭笑不得:"你人緣那麼好,怎麼愁一個充數的朋友。" "可我是真心喜歡你的。"說罷,她真的苦下臉來,悶頭不樂。 一個下午我都如坐針氈,恨不得突發一場怪病被送急診。熬到快下班,恰巧有朋友來電約我,若在平時我一定盡力推託,但這次連去哪、同行有誰也沒問便一口答應下來,然後向譚盈搖搖手機,訕笑道:"對不起譚仙,我今天有約了。" 按朋友磊子說的地址找了去,一下車便見他在不遠處的大廳門口沖我招手,抬頭一看招牌,竟然也是K歌。互相寒暄幾句,忽然想起磊子曾是我與許劍共同的朋友,心裡發毛,連忙問一句:"都是老朋友嗎?" 磊子拉著我往裡面走:"都是新朋友。別擔心,等會兒我幫你介紹。"我心中大石終於落下。 大包廂裡已有五六個人,點歌的、點酒的、閒談的,全部淹沒在音樂裡。磊子把我引到一個在吧台點酒的人身邊道:"岩哥,介紹你一美女,藍沉。" 這個被稱為岩哥的人身材不高,微胖,比稱著略瘦小的磊子更顯得壯碩。一雙濃眉帶了三分嬌縱,三分傲慢,單眼皮下是銳利的眼神,這樣的組合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使他的任何表情都十分剛硬且霸道。 他打量我一秒鐘,我也打量無造型可言的自己:素面朝天、衣著隨便、頭髮胡亂綁成馬尾。他伸手問候:"果然是美女。我是熊岩,你可以叫我岩哥。"我禮貌地握手問聲你好,心中嘀咕,一定是個養尊處優的人,不然怎麼說起話來像黑社會老大般毫無禮貌。 這時一隻大蛋糕送了進來,熊岩趕忙去招呼來人。磊子示意我他是今天主人,這場K歌算是他生日派對,請的朋友比較多。說到這裡他忽然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角落說:"今天許劍也會來,帶著他現任女友。" 此話一出,我立刻五雷轟頂,崩潰地瞪著他:"你怎麼不早說?!" "有什麼好怕的,你們只不過……" 我把他的話橫刀攔住:"你有什麼居心?給我難堪還是給他難堪?" 他見我真動氣委屈道:"你又沒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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