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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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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得爭辯了,我抓起包要往外沖,一頭撞上走過來的熊岩。他欲攔住我說話,那邊譚盈的笑聲已經到了門口。我只好轉回去狠狠瞪住磊子,借昏暗的燈光掩護。偏偏譚盈一進門就驚叫一聲,拉著許劍飛奔過來,一邊大嚷:"你還是來了小沉,我們果然有緣。"接著又手舞足蹈地推許劍:"你不記得了?是我多次向你說起的小沉啊,丟手機的那個。" 看樣子她一點也沒想追究我來到這裡的原委,心裡大大松了一口氣,並趁機向許劍瞟了一眼。他雙眉緊鎖丟給磊子一個眼色,仿佛在質問:"你怎麼能帶她來?" 磊子大概也自知心愧,一張苦瓜臉對著我們。雖然關於分手的原因我一直欠他解釋,但作為朋友他把一切看在眼裡,無論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他都不該■這趟渾水把我們湊在一起,更何況他明知許劍又有女友,明知道三人相見難免尷尬。簡直該拖出去五馬分屍! 但譚盈待我態度一定把磊子弄糊塗了,他摸不著頭腦,剛欲開口說話,我不管三九二七使勁在他手臂上掐下去,拋一個白眼瞪得他大氣不敢喘。譚盈同他招呼問他近來如何,他也不做聲。 這一晚整個包廂熱鬧翻天。譚盈亮開嗓子為大家獻唱不得半刻消停,磊子生怕說錯一句話悶聲喝酒,其他人各得其樂。唯獨我與許劍,隔著譚盈的座位,各懷心事。幾杯黃湯下肚,一直坐我另一邊的磊子沉沉睡過去,我這個最想買醉的人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時刻盼望著俟機溜走。 許劍忽然冷冷地問:"為什麼要來?" 我被他嚇一跳,繼續盯著正唱歌的譚盈出神,並不回話。 他又道:"你不能與熊岩在一起,他不是你的對象。"口吻好似命令。 我好笑,他把自己當成我什麼人? 說曹操曹操到,此時熊岩搖搖晃晃端著酒杯走過來,已現醉態,眼神迷離地敬我一杯。我腦袋裡仍重播著許劍剛才說的話,一揚頭賭氣把杯裡的酒喝個底朝天,差點嗆住。熊岩拍手叫好,直誇我是女中豪傑,他坐在我與許劍中間的沙發上,一手搭在許劍肩膀,看著我說:"你們在聊什麼秘密?"然後又對著許劍,"你小子,認識美女也不捨得給哥們介紹,想腳踏兩條船?" 這話一出,我心裡咯噔一聲,忽覺此人此時其實心中清醒到不能再清醒,醉話怎能說得這樣明白且玄外有音?立刻滿臉漲紅。見許劍一言不發,熊岩又轉而對我笑:"美女,今天我是壽星,大家都帶禮物來了。"話語裡帶著不可一世,分明想敲詐。 我只得賠笑:"事出倉促,萬分抱歉。" "不用抱歉,其實你只需留一件東西,我立刻原諒你。" 我仍笑,不接話,不問他想要什麼。他的生日本與我無關,何來過錯需他原諒?若是有錯,只錯在今天誤打誤撞,撞錯了地方。 他不死心,湊過來指著自己一邊臉頰說:"在這裡留一個香吻。"這話帶著酒氣,但我更確定他是清醒的。 一旁的許劍臉色已大變,硬拖開熊岩:"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拉扯了一會兒熊岩不依,又拱我唱歌。譚盈一曲將畢還搞不清楚狀況也跟著起哄,我推託不過,只好隨意點了一首簡單又稍短的《忽然之間》。音樂一響起,立刻後悔,往事歷歷在目,只是曾同聽音樂的舊人拉的卻是新人之手,傷感無以復加。 熬到唱完,熊岩叫好不斷,直說這首無人知曉的平凡曲子被我唱到柔腸寸斷,但究竟如何柔腸寸斷,緣由只有許劍一人知道。 我余光看到許劍跟譚盈低語了幾句,而後拖著睡死的磊子逃離了現場。譚盈走過來悻悻地對我說:"許劍平時也愛聽這歌,你們竟有如此多共同點。" 我已經擠不出一點笑容,事到如今,她居然仍沒察覺絲毫異樣,真是讓人歡喜讓人憂的譚盈。再看黑暗中的熊岩,一雙銳利的小眼睛正虎視耽耽。我打了一個寒戰,手心冷汗涔涔。 我藉故已近午夜提出離場,熊岩堅持要送我回家,譚盈也黏著我寸步不離,舉止十分奇怪。兩人直送到我家樓下,譚盈豪邁地拍著熊岩肩膀,半認真半玩笑道:"我家許劍交代的,一定要我保護小沉回家,防止你這色狼有不軌舉動,現在任務完成,送我回家吧。" "他就不怕我對你有不軌?" "你敢!"譚盈佯裝舉起拳頭打人。 熊岩也不躲,一臉壞笑:"傻丫頭,小心你老公跟這位美女跑了。" 我從後視鏡看著說話的人,認識他不過一個晚上,但他的每一句都讓我膽戰心驚,簡直是惡魔。"美女"二字在他口中也變得格外不堪入耳,我討厭這個低劣的稱呼。 "不怕,"譚盈大方道,"小沉是我朋友,把許劍送她她也不要,對不對?" 熊岩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通過後視鏡看到他半眯起的眼睛正死死盯著我,一道犀利的光仿佛可以穿透我疼得快要裂開的頭顱。 我深吸一口氣,急忙下車走人。第六感告訴我,我的生活正陷入暴風般的瘋狂,而我從未像現在這樣渴望美好平靜的安寧。 我很擔心磊子。 他是許劍好友,與譚盈碰面實數正常。經過昨晚他一定對整件事好奇,那他會不會因此在不適當的時候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左思右想,決定下午約他在一間茶館詳談。 待我把與譚盈的關係以及昨天的誤會略略說明後,磊子才開口:"藍沉,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你與許劍為何分手?當初朋友們都認為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語氣甚是沉穩,我才發現四年未見,他雖然相貌髮型與大學時無異,舉止神態中卻多了幾分成熟,年輕的張狂和不安分藏在內斂後面,光芒自然與以前不同。以前那個心無城府地做著鬼臉的磊子在我眼前一閃,忽然不見了。 "許劍怎麼說?"我苦笑。 "你知道他的性格,任何事從不解釋,所以我一無所知。" "那麼我也沒什麼可解釋。確實沒有原因,如果有,只能說時間是良師益友,教我們改變和忘記。" 磊子一雙眼洞若觀火:"藍沉,你變了太多,不該變的也太多。" "你也是。" 我們相視而笑。 "今後有何打算?"他呷一口茶再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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