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_皇家魔女學院②_古杏花

六十八

　　『這樣吧，我也參加了比賽，如果……我贏了，就把它送給你！』

　　『我想說，那一晚……你可以做我的舞伴嗎？』

　　『你為什麼還要去喜歡他呢？我有哪一點比不上哥哥？！』

　　『因為，你是我的。』

　　……一切，都隨風遠去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看著他，眼神淡淡的，說不出來是喜怒哀樂。

　　「為什麼？沒有為什麼的？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麼要愛上哥哥……」

　　話音還在回蕩著，海瑟薇以飛快的速度從飛馬上躍了下來，奔跑著沖向了那具渾身浴血的軀體上——

　　「卡斯！卡斯！你不能死！！」海瑟薇慌張地緊抓著他的肩膀，顫抖著說道：「你從來沒有欠我什麼，不必還的……不必還的……」

　　看著她紅了的眼眶，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是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

　　「欠你的人是我……卡斯你不能死！」海瑟薇大聲地喊道，卻是無法挽回一個必死的生命。身後的勿言一雙紫眸，凝視著兩人，卻什麼也沒有說。

　　卡斯沒有說任何話，只是微笑著看向她，那一切的陰霾戾氣消失無蹤，那很久很久以前的天真重回藍綠的眼眸中，他終於……得到解脫了……

　　「卡斯……」一滴淚從海瑟薇眼中落下，她慢慢低下頭，將臉貼著卡斯冰冷的面龐，輕聲說道：「對不起……如果有來生，我會盡力還你的……」

　　終於，又一場死傷無數的慘烈戰爭結束了。

　　璃珞大軍收復了奇若。

　　垂藍看著從東方升起來的旭日，又看了看那個懷抱著敵軍主帥的海瑟薇，雙手有些微的發顫。

　　要來的始終會來……

　　海瑟薇的死亡，那一個時刻，終於要來了……

　　「你說什麼？！卡斯死了！」流蘇難以置信地看著回來彙報的士兵，一激動起來又扯痛了胸前的傷口，此時的流蘇復原得很快，相比起當初渾身浴血浮上海面的自己，此時只是胸口圍著繃帶而已，其餘的地方都沒什麼大礙了。

　　但是，這一刻聽到了自己親身弟弟的死了的消息，只覺得一股無力的哀傷湧上喉頭。

　　為什麼會這樣子……卡斯為什麼要這樣做……以海瑟薇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傷害卡斯，可是除了她又有誰傷得了卡斯，幾番思索他早就知道這是他自己弟弟的主意。

　　頹然地將臉埋進了雙掌之間，流蘇感覺很疲憊，他什麼也不想聽，什麼也不想去思考，只覺得這個世界一片灰暗，曾經和弟弟快樂打鬧，在學院和海瑟薇共處的點點滴滴，似乎是那麼遙遠以前的事了……

　　「陛下……螢大人讓您去找他……」那士兵看著流蘇的樣子，只敢小心翼翼地說道。

　　「好的，我馬上來。」他聲音無力地回道，站了起來，將衣架上的暗紅色絲綢襯衣穿上，推開了房門向父親的房間走去。

　　流蘇看到柯威頓的時候，有些詫異，畢竟柯威頓一向陰狠毒辣，即使他得知自己兒子的死訊，也不會那麼輕易落淚，但此刻他卻落淚了，而且泣不成聲，肩膀顫抖著，看上去一下子衰老了許多。

　　「父親，你別難過了……」流蘇走上前去，扶住了柯威頓的雙肩。

　　「都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好，如果不是我……卡斯就不會這樣慘死啊……」柯威頓低聲懊悔道：「我有些時候也在想，我這樣到底有什麼意思？」

　　「父親……」流蘇再也無法忍受了，他紅了雙眼，淚水如泉般湧出。

　　他的弟弟，他一直以來最疼愛的弟弟……就這樣離開了……

　　「流蘇，這場戰我不打了。」忽然，柯威頓語出驚人。

　　「什麼？！你是說真的？」流蘇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沒想到自己一直等待的事情，竟那麼出乎意料地發生了！

　　「真的……卡斯的死給了我太大的感觸，我覺得統治異域根本沒有意義，現在最重要的，是要一家平安。」柯威頓慈愛地抬手拍了拍流蘇的肩膀，那一刻，流蘇只覺得那個曾經自己敬畏愛戴的父親，又回來了……

　　「父親，你能這麼想實在太好了！」流蘇一掃剛才的悲傷，興奮地看向自己的父親，問道：「那您打算怎麼做？」

　　「我打算和對方的陛下，也就是海瑟薇當面談和，你今晚挑個時間私底下找她，先說明白，在約個時間，你知道的，他們也許不會輕易相信我……」

　　「我明白，那我今晚就去找她。」一旦想到可看到海瑟薇，可以不必在假裝和她敵對，那一瞬間只覺得喜悅盈滿了胸腔，傷口也沒那麼痛了。

　　只是流蘇不知道，當他離開的時候，柯威頓一臉的憂傷全然消失，一絲陰險的笑意自嘴角浮起……

　　在奇若的竹屋之中，燃起了鵝黃的燈光，整間屋子充滿了溫馨和暖意，但海瑟薇的心卻冰涼一片。

　　「垂藍，你不用擔心，出去吧……」海瑟薇面對著眼前一臉擔憂的男子，說道。

　　「不，從現在這一刻起，我不會離開你，直到後天為止！」香檳色的眼眸透著堅定，以及不容退步。

　　「為什麼？」海瑟薇一怔，不禁問道。

　　「為什麼？！」垂藍泛起了一抹慘澹的笑，起身來到她面前，低頭看著坐在床沿邊的她，突然，伸手將她的頭抱在懷裡，說道：「你忘了嗎？明天就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日子，根據未來的記載……明天你會無緣無故地——死去。」

　　海瑟薇一愣，忽然笑道：「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脫了，正如卡斯所說的那樣……而且我害了那麼多的人——迪莉絲、勿言，還有今天的卡斯……」

　　「那些都不關你的事！！！」垂藍將她擁得更緊，大聲怒喊道：「不許你說『死了也好』，不許你把一切過錯都攬在身上！我不允許！！！」

　　忽然想起自己恢復真身的時間快到了，海瑟薇連忙推開垂藍說道：「你真的要守在這裡？」

　　「是。」這時的垂藍固執得像一個孩子。

　　「可是……男女授受不親……」她一邊說道，還一邊假裝羞澀地看著垂藍，為了不讓他發現自己這個秘密，也只能這樣了。

　　「那，我坐在門口守著。」

　　「什麼？不可以！」海瑟薇立刻拒絕道，高高在上的神怎麼可以收在別人門口，這太失身份了，她不能接受垂藍為她如此！

　　「那好吧，我在你房中設下結界，明天一早我就來看守著你！」語畢不再理會海瑟薇，轉身關門後指尖微動，施下了包圍竹屋的結界。

　　海瑟薇從窗口無奈地看著他逐漸遠離的背影，內心的愧疚越發濃烈，出神地坐在鏡子前，只見那雙深藍似海的眼眸逐漸變得血紅。

　　深夜時分，她還是看著鏡中的自己，直到那一聲低吼——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海瑟薇大驚，她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所以她更加不敢回頭去看，只是透過燈光，前方牆上的可怕影子，早已告訴她——一切都太遲了。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海瑟薇回過頭……

　　血紅的眼睛對上了一雙藍綠色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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