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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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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時候去學校報到?」石嬰的臉朝上,眼睛卻吃力地斜視著我。 「一個半月後。」我雙手墊在後腦勺,目光還是鎖在我們仨的合照上。 「小昕——」她的臉側向我,輕聲地說:「你臨走前,將你的錄取通知書借我一下吧。」 我將目光轉移到她的整張臉上,看到她正認真地望著我,與此同時我見到她眼裡充滿了一種我前所未見的渴望,她接著說:「我想拿去複印一張,就當……就當一種懷念——」 「嬰子——」我哽咽地喊了一聲,隨後緊緊地抱著她的身子,我仿佛能感受到她在顫抖,心也在掉淚。我知道她對當年的輟學一直念念不忘,一如一個大結自始至終地糾纏著她,一如一塊胎記,無論歲月如何刷洗都無法拭得去。 隨後她好似有意岔開話題,邊摩挲著我的頭髮邊說:「下午富裕打了個電話給我,說你想跟他分手……」 我糾正道:「不是想,而是已經散了。」 「因為江馨?」 我搖了搖頭,她接著問:「還是因為靜兒?」 這次我沒有出聲,她卻說:「這怎麼可能呢,靜兒可是有男朋友的了!再說,她一個酒吧的DJ,富裕怎麼可能喜歡上她呢?」 「嬰子,你別來當說客了……」 「我這不是替誰說情,我可不像江馨——」 說著,她立馬就打住了,好似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但還是被我捕捉到她的弦外之音,我轉而問道:「你跟辛光怎麼樣啦?」 「像一隻擱淺了的船。」她淡淡地說,可我卻嗅到了她滿腹的心酸。然後她又說:「也許從一開始,我跟他就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辛光是江馨的表哥,人長得真他媽的誘惑人,喜歡打架,哥們義氣特別濃烈,名氣比老娘還響噹噹,典型的一個「混混」。讀初一那年,在江馨熱情的引見下,我跟石嬰認識了這個在校園裡青少年爭先恐後崇拜的「流氓偶像」,其影響力不亞于某個著名歌星。按江馨的話說:「在我們這個城市,只要是出來混的,無不聽說過辛光這個大名的!」 沒想到辛光對石嬰一見鍾情,可她卻對他沒什麼感覺,後來在他孜孜不倦地追求和江馨暗中撮合下,他如願以償了。之後我問石嬰為什麼會對之妥協,她說在一個下雨夜,她親眼見到辛光抱著一隻流浪狗回家,幾天後他就牽著那條小狗來送給她,於是她被感動了,她說:「能細心照顧好流浪狗的人,心是壞不到哪裡去的。」 若干年後,在一次生日會上江馨喝醉了酒,抓著我的手說,那條流浪狗是她故意放的,而這些舉動都是她精心策劃的,目的在於説明辛光俘虜到石嬰的心。聽著這「酒後吐真言」,我的心涼了一大截,我萬萬沒想到從一開始江馨就在神不知鬼不覺地利用、出賣我們原本純潔的友情。 石嬰和辛光走在一起後,她的確擁有了一些值得一輩子去回味的幸福,可他讓她傷心的事情也多如牛毛。印象中他倆每次吵架、冷戰,出來做和事佬的大多數都是江馨。記得有一次,我和石嬰去「蜀風流」找辛光,結果見到他正跟一個衣著三點式的辣妹熱吻,最後江馨來當說客卻是這樣解釋的:「男人嘛,有些應酬是少不了的,特別是像我表哥這樣的身份,逢場作戲往往都是假的,只要他的心向著你、愛著你,即使他吻著的女孩不是你也無所謂!」 聽著這亂七八糟的強詞奪理,我頭一次覺得江馨好陌生,陌生得有些恐怖。之後石嬰硬要跟辛光分手,可他死都不肯,為了讓她回心轉意和表示自己下不為例,他頂著臘月的風雨在她的樓下跪了幾個鐘頭,最後她還是狠不下心來,接受了他的痛改前非,可以後的事實卻證明了他所有的誓言都是兌現不了的。就這樣,石嬰跟辛光分了又合、合了又分,幾年下來有笑有淚,一直不曾消停過。 石嬰見我許久沒有說話,用手拍了拍我的胸口,我「哦哦」地應著,她問我在發什麼呆,我答非所問:「這事……馨不知道麼?」 「哼,她會不知道!」 「怎麼,這次馨沒來當說客麼?」 「她敢!」石嬰驟然吼了一句,立馬爬了起來。我的心不禁咯噔一下,仰臉望著她那雙閃爍著幾絲憤激的眼睛。她說:「這次她再敢跑來跟我胡編瞎扯,我……我跟她的友情就算斷了!」 一鳴驚人,我不得不坐起了身子,與她並靠在一起,這時我見到她眼裡的憤怒逐漸被傷感取代,最後流露出久違的淒涼。於是我也感到自己的眼眶在發熱,心揪得比任何時候都刺疼,我說:「嬰子,你跟辛光到底怎麼啦?」 她緩緩側過臉看著我,兩片單薄的嘴唇在顫動,少刻,她猛地抱緊了我,喃喃地說著:「小昕,你千萬別這樣……我看著心疼,別這樣,好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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