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安琪兒(45)_惜愛

四五

　　1.

　　鑰匙在手中已經是第三天了，妮諾雅一個人的時候總會看著那鑰匙很久。如果能自私一點，解脫的就不是只有她自己了。

　　海倫公主像童話中的睡美人，一直沒有醒，雷恩那天回來得很晚，他並沒有抱著假裝熟睡的妮諾雅睡去，只是一個人面對星空站了一整晚。

　　她還能清晰地記得，從床頭望向窗外時，月亮彎彎的，星星暗淡得沒有什麼光亮。

　　那天夜晚靜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清楚。

　　第二天，穆賴爾終於來了，他說國王已經釋放了妮諾雅的父親，自己已將他送到安全的地方，而這次因為海倫公主自殺事件，整個皇宮陷入低迷的悲傷中。另一方面流放在外的前太子集結民間勢力想要反撲宮廷，雷恩為此招來了所有的力量，打算在前太子羽翼未豐之時，就將他溺死在搖籃裡。

　　「沒想到海倫公主會私自和前太子達成協議，說在他打回皇都的時候，她就會全力支持他登上皇座，條件就是不准傷害雷恩！」穆賴爾邊為她解開腰上的白色鎖鏈，邊說著他剛得到的消息。

　　「前太子怎麼可能放過那樣陷害他的雷恩，所以雷恩一定會傾盡全力的。在戰爭還沒開始之前，這個緊張的時刻，雷恩應該不會顧及我的失蹤，為了對付前太子，恐怕他比任何人都要殫精竭慮！」

　　他點點頭：「不錯！幸好『影子』願意幫忙，連上天都站在你這邊！」

　　「哐啷——」

　　束縛了妮諾雅近一個月的白色鎖鏈終於離開了她的纖腰，沒有了硬邦邦的感覺，心頭突然冒出患得患失的感覺，她眉頭一皺，回頭瞧了眼地上的鏈子。

　　「你換上這套女官服！」

　　穆賴爾從包袱裡拿出一件宮女的衣服遞給她，然後背過身去。

　　妮諾雅快速地將它換上，然後將原來的衣服放到包袱中：「我們快走吧！」

　　「嗯！」

　　他點點頭。

　　「影子」扶著牆壁虛弱地靠著，肩膀上正滲著血，平靜地看他們出來，嘴角扯起一絲仿佛看透一切的笑意。

　　妮諾雅和穆賴爾互相看了眼，立刻從懷裡取出手帕，想要為她包紮，還沒靠近「影子」，就被她一個手勢止住了腳步。

　　「我放走了你！如果毫髮無損，主人不會放過我！如果我是因為敗在歐皇子的劍下，受傷而失職，那是理所當然的藉口，不是嗎？」

　　「可是——」

　　那傷口太長太深，太過觸目驚心。

　　穆賴爾拍著妮諾雅的肩膀，說道：「你還是讓她這樣吧！『影子』知道怎麼才是逃脫重罰的最好方法！」

　　「是！你們快走吧！」「影子」揮揮手，目送著他們離開。

　　因為有穆賴爾這個高貴的歐皇子在前，眾人的目光全被他吸引，很少有人去注意在他身後低垂著頭緊緊跟隨的妮諾雅。

　　兩人一路暢通無阻地到達皇宮的出口。

　　天空飄著細雨，守衛們例行公事地查完歐皇子的權杖，然後將他們放行。走出莊嚴富麗的皇宮，妮諾雅不禁回頭深深地看了它一眼。

　　雨中的皇宮有種平時所看不到的滄桑，這經歷數百年風雨的高牆深院不知道將多少人的青春埋葬。妮諾雅仿佛像是松了口氣，好像剛從地獄中劫後重生。

　　在這個皇宮中發生的一切恐怕就只是一場夢，離開了，就什麼都沒了！

　　穆賴爾知道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曾經他離開這裡回到有些陌生的歐國，也會有很多說不清的感慨，只是此刻，時間對他們來說比金錢還要寶貴，他們必須直到在離都城很遠的地方才能松一口氣。

　　「走吧！我已經準備了一輛馬車，只要一路不停下，黃昏的時候我們就能出都城！」

　　「萊恩，你說……我這樣逃出來，『影子』真的會沒事嗎？」

　　他肯定地點點頭。

　　「『影子』對雷恩來說和一般人是不一樣的，所以你不用擔心，即使他再怎麼生氣，也不會殺掉她！」

　　聽著穆賴爾的話，妮諾雅終於松了一口氣，兩人來到護城河旁的小樹林旁，那裡有一位普通平民衣著的男人牽著一輛馬車靜靜地在那裡等候。

　　他們坐上馬車，穿過楊樹林，在都城的邊緣飛快地前行。

　　車內，兩人面對面而坐。

　　「離開都城後，和我一起回歐國好嗎？」

　　穆賴爾用最溫柔的目光望著她。

　　妮諾雅卻搖搖頭：「我不能再繼續拖累你了，這次很感謝你能將我帶出皇宮，我希望將來能找一個平靜的地方，好好生活，將所有的一切慢慢地忘記！」

　　「我倒真的很希望被你拖累！」他轉而自嘲地笑著說，「明知道你的答案，還要問這樣的問題，是不是很蠢！」

　　「萊恩——」

　　「叫我穆賴爾吧！聽你叫萊恩總會讓我想起我們剛認識的那幾天，恐怕它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我寧願不曾這麼清醒過！」

　　他的笑容帶著濃烈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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