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安琪兒(44)_惜愛

四四

　　她抬起頭，望著像神般高大的三皇子哥哥，溫暖隨著他的手心漸漸傳入她的心底。

　　喜歡和他在一起，即使皇宮裡所有的皇子都看不起她，只要三皇子哥哥對她好，她就能忘掉所有的不愉快。雖然有一天不幸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讓他一夕之間收斂了所有的溫柔，變得多刺而冷漠，海倫依然和以前一樣守在他的身邊。

　　「三皇子哥哥還會疼海倫嗎？」

　　「這個世上只有自己最疼自己！」他吻向她的額頭，「你該學著長大了！」

　　「海倫會長大的，代替三皇子哥哥的母親守護你！」

　　她沒有忘記自己曾許下的諾言，雖然三皇子哥哥從來不曾當真，海倫依然固執地履行承諾，這麼多年，沒有人比她更親近他，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他，更沒有人比她更愛他。

　　可是，現在他卻要將她嫁給別人，將她拋棄得遠遠的，沒有一點留戀——

　　這個狠心的劊子手！

　　海倫突然大笑起來，帶著淚水的笑聲淒涼地回蕩在公主殿中，仿佛要晃動這座華麗的大殿。

　　守候在殿外的女官們面面相覷。每天總有這樣的時候，公主殿裡會傳來海倫公主痛苦的笑聲，她們有些擔心這樣下去公主會不會瘋掉。

　　「三皇子哥哥！」

　　「三皇子哥哥——」

　　「三皇子哥哥——」

　　「……」

　　她悲哀地呼喊著，一次又一次，直至那張俊美的臉浮現在空中，帶著童年時才有的溫暖笑容，海倫恍惚地向它伸出手——

　　鏡花水月，鮮血帶走她所有的知覺，連那張眷念的容顏也一併帶走……

　　妮諾雅的心猛然一動，她望著在皇子殿批閱公文的雷恩。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些心神不寧，好像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此時，巨門被推開，公主殿的女官慌張地跑進來，失措地跪在雷恩的面前：「太子，海倫公主自殺。國王陛下請您立刻去公主殿！」

　　手中的公文「啪」地一下掉在地上。雷恩抬起頭，冰冷的雙瞳像利劍一般刺向女官。

　　「海倫，自殺？」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是！海倫公主昨天從國王殿回來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公主殿裡。今天早上，女官們想要請公主起床，打開門的時候，滿床都是血。海倫公主割腕自殺——」

　　「她現在死了嗎？」雷恩打斷女官的喋喋不休。

　　「這……公主失血過多，現在昏迷不醒。皇醫說，公主如果沒有求生意志，恐怕永遠都不會醒來！」

　　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傷痛，冷漠得一如往常。遣走了女官，他拿起衣架上的披風，準備去公主殿。

　　妮諾雅知道擔憂的一天終於來到了，海倫居然用這種方式回報雷恩的絕情！死！似乎不是那麼可怕，她應該不是會求死的女人，走到這一步，心裡該有多絕望！

　　「雷恩，你難道都沒有一點傷心嗎？她是那麼美麗、那麼鮮活，這樣的她本應該在梵爾綱第一美人的光環下幸福地生活。你為什麼要把海倫公主逼到這一步？」

　　他的腳步略一滯，沒有回頭。

　　絕路！誰又能將誰逼到絕路，只有懦弱的人才會選擇用死亡來解決問題。他的確將海倫的心毫不留情地甩開。這個他曾經想一直疼愛下去的妹妹，守著那份畸戀難道就真能幸福一輩子嗎？不是他狠心，只是他用了比別人更徹底的方式，將她嫁到遠方。這樣永遠不會看到他，時間才能將她拉出泥沼。

　　只是，他低估了她的固執——

　　「妮諾雅，等我回來！」

　　她呆怔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外，失神地坐回到沙發上。是她太傻，竟然期望雷恩的心裡還有一點點善良的影子。海倫公主的心死了，她還會醒嗎？那個嬌弱美麗的身子都在抗拒面對現實的殘酷，願意用永遠的沉睡去換得過去的美夢。

　　妮諾雅的臉側染上一抹陰影。

　　不知道什麼時候，「影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影子」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妮諾雅差點忘了還有另一個同樣固執卻脆弱的女人存在。「影子」在外人看來都是冷眼旁觀的陌生人，在她的眼裡，「影子」和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樣的。拋開守護的外衣，只會將愛慕放在心底的可憐人。突然想起一句話，「人生若只如初見」，那樣就不會有扯不斷理還亂的糾纏。初見時無論是喜歡還是討厭，都不會讓人痛到心底。

　　「影子，我想走！」她喃喃地說。

　　「影子」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坐到她的身邊靜靜地看著她。

　　妮諾雅拉起她的手。她那冰冷的手因為長期練劍，指頭磨出厚厚的繭，每個關節都很粗硬，和那張細致冷豔的面容比起來顯得滄桑。

　　「你可以幫我是嗎？」

　　「影子」微怔一下，眼底閃過一絲墨綠的光芒，她轉換了幾個表情才慢慢地問道：「你要我怎麼幫？」

　　「我知道你有這把鎖的鑰匙，只要假裝遺失就好！」

　　「妮諾雅，你為什麼還這麼天真？！」她冷冷一笑將手抽了回去說，「如果主人相信我那麼輕易就會遺失鑰匙，那就不是主人！」

　　「影子」站起身，走到窗前：「這麼多年，我在他的身邊從來沒想過得到回報。像你所說的那樣，對主人我或許有超出主僕以外的情感。可是即使是這樣也不會有結局，我們的關係除非我和主人其中一人先死去才會結束，別無他法——」

　　妮諾雅無奈地瞥過眼去。她真的是好天真，可是除了「影子」，她還能求誰？

　　「影子」輕輕地轉過身，面對她：「妮諾雅，你會隨著穆賴爾離開嗎？」

　　「哎？」她疑惑地看向「影子」，「他連這把鎖都不可能打開，我又怎麼可能和他離開！」

　　「影子」從懷裡掏出一把如小劍一樣的鑰匙，淡淡地說：「我不可能放你單獨離開，因為無論你跑多遠主人都會將你抓回來。可是，如果有穆賴爾的幫助，或許你還有機會離開牢籠。」

　　「你——是說真的嗎？」她不可置信地望向「影子」，說，「可是你剛才說雷恩不會相信你的失誤的！」

　　「影子」走到她的身邊，將那把鑰匙放到妮諾雅的掌心。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討論別人的安危嗎？這是唯一的機會，除非你不再想要離開，否則當這把鑰匙被主人重新收回去連我也沒有辦法！」

　　妮諾雅沉默地低下頭，紛亂的大腦好像不停地打著結，手中的鑰匙沉甸甸的，銀色的金屬閃現著微弱的光澤。她該狠下心嗎？利用「影子」的安危和穆賴爾的未來賭上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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