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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古怪室友第六章

  光陰流轉,歲月飛逝。

  不知不覺中,余子揚兄妹倆已經離家一個多月了,也就是說在學校裡受了一個多月的苦。期間二人的身體都明顯纖瘦了許多,畢竟在該學校裡既要吃齋又要放血。父親余文舟也打過幾次電話找他們倆,無非都是些好好學習注意身體的話,真正有意義的鈔票卻遲遲不見到來。子揚紫嫣覺得這所中學的生活條件非常差,但幸好師資力量方面還差強人意,於是認為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正如《三國演義》第三回中所說的「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在短短的個把月裡面,二人都融進了校園生活之中。期間那些有錢人的子弟都看子揚特不順眼,時常盤算著為他製造些惡搞的麻煩;不過那些傢伙看紫嫣倒是特順眼的,而且覺得特耐看百看不厭,於是有事沒事找藉口向她大獻殷勤。

  紫嫣看到的是人性好的一面,感受到了友情的無比溫暖,宿舍裡的一班人總是你幫我來我幫他的,顯得特別融洽和友好。並且紫嫣還從中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身先足以率人,律己足以服人,輕財足以聚人。

  子揚看到的則是人性醜陋的一面。他親眼目睹身邊的傢伙日常生活都非常離譜,甚至有點叫人匪夷所思,或者直接說是過於變態和無稽。同桌周北通奇懶,炎炎夏日汗流浹背都能夠玩到忘記洗澡,以致汗臭撲鼻泥巴四濺,常常有不明身份的生物光顧其身,蝨子搬家到他頭上,臭蟲移民到他身上。有時候子揚還能親眼目睹這傢伙從自己身上取出個臭蟲讓自己參觀,或者從身上摳出幾個蝨子讓子揚鑒賞。許多同學曾經見北通的背囊裡面神奇地爬出蜘蛛、蟑螂和小壁虎之類的小動物。男生們見了都罵這傢伙骯髒噁心,女生們見了則讚賞他有愛心。子揚每天和他朝夕相對,摩肩擦身時常有之,沖涼時肥皂一用就是半塊,沐浴露一用就是半瓶。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北通上課時經常喜歡從自己身上搓出黃豆般大小的老泥丸讓子揚瞻仰,然後再在桌子上疊羅漢。

  睡子揚下鋪的是楊凡。父母都是邊遠的外省人,不遠千里南下來到廣州打工。楊凡是個奇怪的傢伙,有別于正常人,天生有點神經質,整天神不守舍想入非非。子揚覺得楊凡的行為舉止異于常人難以捉摸,總能見他整天做些令人髮指的傻事,且有事沒事便放聲大喊哼哼哈唏蛋炒飯什麼來著,好像他爸他媽沒讓他吃飽飯似的。上課的時候經常自言自語嘮叨著什麼,告訴老師他就是那條龍。楊凡還有個奇怪的愛好,常常喜歡懷揣一本不知什麼書殺入廁所,然後在裡面一蹲就是個把鐘頭,不見動靜,靜得嚇人,讓人懷疑這傢伙八成在裡面自殺了,可惜每次到他將近出關的時候總能聽見他在裡面莫名其妙地無病呻吟,好像在修煉什麼神功來著。楊凡經常自詡是世上罕有的大哲人,並且花鉅資購買了一堆磚頭般大小的中西哲學著作。此公還有一個鬧無定時的奇怪鬧鐘,時而在早上五點左右鬧,時而又在淩晨兩點左右鬧,聲如洪鐘,全宿舍深受其害。每次鬧鐘一響,這傢伙便從床上躍到地上晨練,翻跟鬥、打太極、翩翩起舞,自得其樂。每天早上都要起來打太極,打完太極再靠到牆根練習倒立。眾室友都一致反對他這麼早起來練習掛臘腸,可惜這傢伙掛臘腸掛出了癮,屢勸不聽,天天照掛。他說那是少林倒掛金鐘的絕學,必須每天勤加修煉才能成功。

  對面上鋪睡的是梁思佳。此君特別愛漂亮,衣服一天一個樣,三天大變樣,常作秋行夏令,穿衣服雌雄難辨。臉皮相當厚實,鋼鑽也鑽不穿,特喜歡偷窺他人撒尿,然後指著人家的東西大呼:「哈哈,你小子那玩意好袖珍啊!」葉觀潮和楊凡遭人偷看和評價後很是不服氣,一致要求思佳出示命根作證。此公還喜歡在校園外到處撒網捕魚,可惜美人魚一條也逮不著,臭鹹魚倒是網到不少。每次在校園內碰見美女,都會雙眼放光,發熱發亮地直勾勾盯著人家不放,不時瞅準時機拋幾個眉眼過去,嚇得人家連忙掉頭逃竄。這傢伙其實沒認識多少個美女,甚至可能一個也不認識,然而卻裝出一個認識全天下美女的樣子,全宿舍的人都以為這傢伙認識的美女遍佈全校,俯拾即是。最氣人的是,思佳一趴在床上便能立即入睡,每天晚上一熄燈,這傢伙便會用他引以為傲的大鼻子準時奏樂,讓人懷疑是提琴喇叭嗩呐什麼的聯合吹奏,總之是商人慣用的小投入高收效,以小型的樂器開大型的音樂會,主要樂器就是他的那個牛鼻子。每天晚上大家都難以入睡,縱然入睡了也難以安睡,身心備受摧殘的舍友們紛紛聯想到天上飛過的噴氣式飛機。

  思佳下鋪的是葉觀潮。這傢伙超級懶惰,內衣褲終月不洗,每次思佳踏床而上時,總不免會踩到他發黃的三角褲,懷疑起碼半年沒拿去洗過。不過這廝是很喜歡乾淨的,他不洗衣服不是因為他不想洗,而是因為他懶得去洗。哪怕連自己的三角褲也洗得很少,如此一年半載下來,三角褲看上去像長了毛似的,毛茸茸黑糊糊黏成一團,內容千奇百怪包羅萬象,有時甚至堆在床底下長出小蘑菇來。雖然這傢伙相當懶惰,但卻喜歡穿乾淨的衣服,所以衣服都只挑乾淨的穿,不乾淨的等回家時一同帶回家去給老媽子洗。幸虧這傢伙的衣服存儲量豐富,在床底下堆了一大堆還能應付自如,因為還有一皮箱衣服供他選用。可惜三角褲的儲量並不那麼豐富,三角褲總共才幾十條,因為縱然家裡有一千條內褲也不可能全帶學校來耀武揚威,所以只能帶幾十條來應急和備用。那幾十條內褲都不是穿了就當天洗,而是日積月累到處塞藏,等到無褲可穿時再從一大堆污垢存貨中挑出比較乾淨的來應急。每次直到內褲堆得差不多長滿小蘑菇的時候,他才會抽空把這堆聞之欲吐的髒物拿到水龍頭去沖洗,而且是不用半點洗衣粉的沖洗。此外他還喜歡在女生面前扮好學,每天床頭那個失魂的鬧鐘一響,他便立即起床去吃早餐,然後第一個到教室開燈讀英語,可惜如此勤奮的傢伙英語考試總是能拿三四十分就嫌多了。

  子揚總是覺得,這年頭男生宿舍的環境比豬欄的環境還要差得多。臭襪子滿地都是,三角褲到處塞藏,髒衣服四周亂扔,髒鞋爛鞋全扔床底。宿舍裡的臭味熏得子揚直想吐,待宿舍裡久了呼吸道難免會出現大問題。一點都不像個人待的地方,倒像個養豬的好地方。而且養出來的豬共有兩種:一種是懶豬,一種是蠢豬。兩種豬的共同特徵是:穿著華麗,又白又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如果不是子揚在豬圈中親眼目睹這些鳥人的所作所為,打死他也不敢相信二十一世紀居然還存在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星期六之夜,月白風清,繁星滿天。

  這晚的月亮格外迷人,月光如流水般瀉滿校園,微風輕拂著陽臺上晾的衣服。子揚正在陽臺上晾剛洗好的衣服。望著那些輕輕搖擺的衣服,他不由想起那次和餘俏雲對視的瞬間,一時間思潮起伏,遂忍不住輕聲吟誦《詩經》道:「關關雎鳩,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念罷仰天長歎,腦海中浮現出餘俏雲的音容笑貌。心想,喜歡一個人何其容易,難的是讓人家喜歡自己。

  思佳也正在晾剛剛洗好的衣服,聽見子揚如此感傷,忍不住笑道:「小揚揚,想誰呢?來日方長啊!思念之苦夠你受的了!」

  子揚岔開話題,問旁邊的葉觀潮道:「觀潮,上次我們說到過《紅樓夢》吧?」

  觀潮面色大變,馬上自我解圍道:「嘿,別提《紅樓夢》,老子看不懂。」

  子揚怎肯讓他輕易殺出重圍,忙圍追堵截道:「且別急!我也不想跟你談那些蹩腳的詩詞,我們來談《紅樓夢》有多少種譯本吧!」

  觀潮見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馬上掘地三尺找譯本,不料一無所獲尋找不果,於是只好搖頭道:「這個啊,我不清楚啊!難道你小子知道不成?」

  子揚打蛇隨棍上,笑道:「哈哈,那還用說嗎?豎起耳朵聽好嘍!《紅樓夢》啊,英譯本有兩種,一種叫《石頭記》,另一種也叫《紅樓夢》;法譯本叫《莊園裡的愛情》;俄譯本叫《紅樓閣裡的夢》。」

  大家聽得眼睛發亮,心想這小子還真有點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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