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66)_麻生魚

六十六

　　手機沒有電，她就直直跑去男生的家裡。想見面的心情太過於強烈，讓她甚至無暇去想黎瞬恒的父母會不會在家，他又會不會碰巧出門了。直到她喘著氣站在他家門前，這些不確定才紛紛湧上心頭，教她只能傻傻地看著自己製造的大片白霧，手卻不敢伸向門鈴。

　　正當她努力收拾好亂七八糟的心情準備打道回府時，門「哐啷」一聲打開了。

　　「喲！我剛剛在附近見到一隻黑貓，聽說黑貓在人面前橫穿而過會給別人帶來厄運，我就想跟著它找機會實驗一下，沒想到它一路跑了上來……」

　　「啊哈哈哈，你知道嗎，從北極熊去企鵝家要花10年，北極熊走了一半才發現自己沒鎖門，於是它又……」

　　不知因為興奮還是別的原因而微微顫抖的聲音撞上了厚實的胸膛，紛紛窒息死亡，連帶聲音的主人的呼吸忽然加快。

　　男生的懷抱很溫暖，她聞到一股獨特的味道。

　　無法形容的，冬天的氣味。

　　她乾笑了幾聲，想掙開他的懷抱將冷笑話說完，黎瞬恒卻低下頭，說話時潮濕的暖氣曖昧地掃過她的頸側，惹得她忍不住想縮脖子。

　　「我聽說的是黑貓在面前橫穿過能帶來幸運，但我這邊的社區不准養寵物，連野貓野狗都看不到。寧霽，你的厄運還不夠多嗎？」

　　他沒有笑出聲，但靠在他胸膛上的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胸腔的震動。

　　黎瞬恒維持著擁抱的姿勢將女生帶進了屋裡，他父母正好不在家。趁他鑽去廚房搗騰什麼的間隙，寧霽很不安分地巡視了屋子一圈，直到停在應該是黎瞬恒的房間前。

　　那個房間給她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他的房間採光很好，有兩扇很大的窗戶，但沒有窗簾，連透明的薄紗窗簾也沒有。窗戶大開著，寧霽一下明白了為什麼明明看到暖氣是開著的卻還是感到很冷的原因。裡面的東西少得可憐，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個衣櫃，書桌上空蕩蕩的，連一本教科書也沒有。有些男生會在牆上貼女明星或者球星的海報，但黎瞬恒沒有這樣做。白晃晃的牆滲出一種微妙的冰冷感。

　　她幾乎要懷疑這裡不是給人居住的地方。

　　風刮得她的臉生疼，她不由走到窗前想將窗戶關起來。

　　「你要幹什麼！」

　　乾巴巴的喝叫聲嚇得她馬上定住了，更讓她倒吸一口氣的是，黎瞬恒甚至稱得上兇惡的表情。

　　「我想關窗。」她覺得自己就像要做壞事被別人抓個正著。

　　「不要關，空氣會不流通。覺得冷就到客廳來，給你熱了牛奶。」

　　寧霽望瞭望窗戶，又望瞭望似乎她不走就不放心的黎瞬恒，這才溫順地點點頭。經過門口時，她想著要不把門關起來也一樣，便伸手去拉門把手，卻發現自己竟一時拉不動這扇並不厚重的門。

　　「定在那兒幹什麼？」黎瞬恒似乎在不放心什麼，語氣有點緊張地催促著她。

　　「看多一眼也不行嗎！小氣。」寧霽擺出賭氣的表情，三兩步越過男生鼓著臉坐到沙發上。

　　黎瞬恒這才放鬆了緊繃著的肩膀，沒好氣地笑了一下，將暖呼呼的杯子塞到她手上。寧霽喝了幾口牛奶，這才感覺知覺一點點返回到冰冷的四肢裡。她整個人靠著黎瞬恒，想到她能在這裡從這個人身上取暖，卻有兩個人躺在醫院冰冷的床上忍受著疼痛，眼神一點點放空了。

　　「呐，你剛剛是準備去醫院麼？」

　　「嗯。」黎瞬恒似乎也察覺了她的不對勁，有點生硬地用只會施加暴力的手儘量溫柔地一下下梳理著寧霽被風吹亂的頭髮。

　　「顏柏……」

　　「顏柏的事責任不在你。可能現在還不行，但用不了多久，他會再度站起來。他不是那麼軟弱，被打倒一次就再也爬不起來的男人。」

　　甯霽不知道黎瞬恒這種篤信是怎麼來的，那可是在快要觸摸到夢想時忽然被告知你失去了資格的打擊，顏柏再堅強，也不一定可以越過這道牆。

　　可她就相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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