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61)_麻生魚

六十一

　　「問你話呢，別裝傻！」

　　甯霽哭喪著臉可憐巴巴地望了她一會，明白陶樂斯是真的不打算將酒瓶還給她後，伸手一撈又開了另一罐酒。

　　見狀，陶樂斯也沒有再逼問下去，反而就著手裡只剩一半的酒喝了起來。

　　寧霽喝著喝著不知為何很想哭，她想最近自己的淚水真的太氾濫了，不知拿去缺水的地方能不能賣錢，說不定還能成為拯救人類的武器呢哈哈。

　　她分明就比誰都懂，顏柏對她的喜歡，崔若朝對顏柏的執著。不管選擇哪一邊，都會辜負另一方。她不是什麼大度的人，和崔若朝再親密，也不可能就這般將自己的愛情拱手於人。只是，只是……

　　她自問自己對顏柏的喜歡沒那麼多，如果她的喜歡是一顆小小的沙粒，那崔若朝的就是一整片沙漠。誰不希望被愛？顏柏也不會例外的。

　　她努力過的，可是真的沒辦法再繼續下去。

　　而現在他們在一起了也是好的。顏柏能得到足夠多的愛，崔若朝的感情也有了回報。

　　可這也不能讓那兩人再重回自己身邊。

　　她明知自己與崔若朝之間出現問題，明知若朝一度想與她坦白心裡的話，她卻因為害怕兩人就此成為陌路而不願聽，結果眼睜睜地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卻只能苦悶自己早已錯過了最好的解決時機。

　　現在，就算她想起跑跳過那道寬得越不過的裂縫到崔若朝身邊去，崔若朝也早已不在對面等著她了。

　　最終，她還是兩個都失去了。

　　明明是對她而言那麼重要那麼寶貝的兩個人。那伊一呢？

　　她忽然又想到黎瞬恒，想那晚男生給她的吻，想他們會拖著手一起散步，想他陪著自己度過的每一個艱難時刻。可就是這麼親密的人，她和他還是隔著不短不長的距離，她無法介入他的過去，就無法幫他縫合依然流著血的傷口。

　　眼淚再也止不住，她慢慢伏下，看到淚水在桌面上匯成了兩股小小的河流，在某一點融合成一條。

　　「說不定我的眼淚可以解決缺水問題然後我就成為蓋世英雄呢！」

　　陶樂斯又拍了她的頭一下，罵了一聲「傻瓜」。

　　「在那之前，說不定是世界被你的眼淚淹沒，你成了人類終結者。」

　　崔若朝回到家樓下時，才看到蘇信蹲在燈柱下抽煙。地上不規則地堆了幾個煙屁股，大概有一包的分量了。

　　她望瞭望附近，確認沒有熟人後迅速將他拉到暗角裡。

　　「你來這裡幹什麼？」

　　「來看看我的女朋友好不好啊。」蘇信明知她不太喜歡煙味，卻沒有摁滅煙的意思。

　　「蘇信，我之前不是說了麼，這場戲結束了。」

　　蘇信拍了拍手掌，發出的聲響讓崔若朝緊張得又望了周圍一圈。男生知道她是怕被人看到自己和一個流氓在一起的情景，再也擺不出灑脫的態度。

　　他早就想到，以她的性格，就算真的得不到也不會就如她所說般死心然後和自己在一起。可他還是如她願了，因為無名地篤信顏柏不會和她在一起，以一種看好戲的態度插了一腿。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輸了什麼，多愚蠢。

　　他算漏了什麼呢？

　　高估了顏柏的原則，錯信了寧霽的認真，還是小看了崔若朝的手段？

　　統統不是，統統都是。

　　這麼多年了，他以為自己早已不是那個光會嫉妒而找不到出口的自卑的小孩，可事實是他一直在原地踏步。他以為除了伊一他不比誰差，可這之後又出現一個顏柏再一次教他深深體會到什麼是才華造就的差距……

　　他不顧崔若朝的反抗抱緊她，低頭用力吻了下去。

　　「你發什麼瘋！蘇信，你總認為天分決定一切，責怪這讓你得不到想要的。可是在這之前，你付出過什麼呢？我和你不同，如果真的想要，我就是丟掉所有的自尊被所有人踐踏，我也絕不會放手。而你，說著喜歡，卻從不表現你對我的在乎。」

　　月色並沒有讓她淩厲的眼神柔和起來，倒添上了幾分鋒利：「你不過是喜歡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的弱者罷了。」

　　那一夜，蘇信忘記自己在那個暗角裡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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