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44)_麻生魚

四十四

　　「真的。」

　　得到保證的女生終於安分下來，呼吸也跟著變得綿長。按他的性子，不把女生丟地上一頓肥揍已經是奇跡了，他居然將她輕輕往上拋了拋，好讓自己背得更穩。

　　黎瞬恒覺得自己像是生了病，名為戀愛的病。

　　就只有這一秒也好，一分鐘也好，可不可以無限地延長下去，直到他的心不會再搖晃不定。

　　然後，他看到了臉埋在陰影中在前方注視著自己的顏柏。

　　04.仲夏夜狂歡，就像一下子預支掉一輩子的幸福

　　甯霽醒來時，腦袋一陣陣抽痛，雖然衣服換了，但還是能聞到頭髮皮膚盡是酒味。這樣的她就算洗了一個冷水澡，人還是有點昏昏沉沉，以致猜拳決定誰去買燒烤用的食材工具時她出拳都慢了，還只會出剪刀，哪有不輸的道理。

　　最後決定由她、崔若朝、顏柏和黎瞬恒組成採購小組。

　　本來蘇信也要去的，但他一大早就不知溜哪兒去了，只能抓黎瞬恒頂替。

　　買東西很順利，除去寧霽好幾次拿了快要過期的食品然後被崔若朝及時發現一一放了回去。回去的時候他們發現來的路塞滿了車，就繞了另一條遠點的路回去。

　　「快看！摩天輪誒！」

　　路過一個小公園時，一直宿醉沒精神的寧霽忽然彈跳起來，很是興奮地指著一個中等大小、包廂的油漆已經脫落並露出生銹的鐵皮的破舊摩天輪。

　　「之前不是說要坐那個新建的摩天輪麼？舊的你也感興趣不成？」顏柏說是這樣說，腿卻沒有絲毫不願地隨著寧霽一起走向那個摩天輪。

　　「那麼老舊，還能不能動都成問題。」崔若朝在旁邊涼涼地潑冷水。

　　可甯霽就像大力水手見了菠菜、老鼠看到大米一樣著了迷地沖過去，然後驚喜地發現控制室裡有人。

　　「要坐麼？一個人兩塊錢。」

　　上了年紀的老伯打了一個呼，半眯著的小眼睛像怎麼都睡不醒。崔若朝本來是不願意坐的，卻被寧霽硬拉了上去。黎瞬恒打定主意不坐，就站在控制室旁邊等他們。

　　但三人進去坐定等了兩分鐘後，摩天輪也沒有開始動。晃是晃了一下，動靜也不小，可沒動多少就停了下來，門也沒自動關上。寧霽急了，一下子跳下來往控制室走去，邊跑邊回頭叮囑那兩人在原地等她。

　　可她才跑到控制室，摩天輪就動了，還自動關上門。

　　「啊！」

　　「小姑娘，你可以坐另外的包廂嘛，坐上去我再幫你關門。」

　　原來關門是要老伯手動操控的，他剛剛一直在找那個包廂的按鈕。

　　眼看坐著顏柏和崔若朝的包廂漸漸升高，寧霽很是手足無措。倒是黎瞬恒幾步跨進了車廂裡，朝她喊了一句：「還坐不坐！」

　　她不坐，是因為一個人坐摩天輪實在太寂寞了。她可以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生活，卻無法接受一個人坐摩天輪。

　　黎瞬恒准是有什麼超能力，所以一眼就能看穿她在鬧什麼彆扭。

　　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坐到了廂裡。

　　對面的黎瞬恒一副大爺樣靠在海綿露了出來的座椅上，視線擱在窗外，看都不看她一眼。

　　這下倒換寧霽尷尬不已了，她只得沒話找話說，可不管說什麼，黎瞬恒都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讓她有從窗戶跳下去的衝動。原來摩天輪也是酷刑的一種麼？她只能學著他望向窗外，看一點點往下沉的景物，就算腳踩著鐵皮，還是有隨時都要往下墜的淩空感。

　　在這個小小的密封空間裡，只有她和他，想要將一分一秒掰開一點點省著用，卻無法主觀唯心地改變時間的流逝。

　　升到最高點時，寧霽忽然蹦出一句：「謝謝。」昨晚她雖然醉了，卻還是模糊記得自己做過什麼的，好像給黎瞬恒添了很大麻煩。但她不敢點明是為晚上的事道謝，似乎那是一個不能被提及的秘密，一旦說了出來，就有什麼會天崩地塌，完全變質。

　　「沒什麼。」男生的聲音有點悶悶的。

　　寧霽的視線馬上回到他身上，卻看到他還是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好像窗外的風景怎麼看都不厭似的。她很想問他自己昨晚是不是說了什麼，是不是又做了什麼過火的事，才會讓他那麼固執地盯著窗外，甚至不願看她一眼。

　　原來還有比一個人坐摩天輪更悲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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