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43)_麻生魚

四十三

　　伊一皺著眉指了指背後大大的禁煙標誌，示意自己暫時還不想去見上帝。

　　「你又何必那麼費心思當個吃力不討好的中間人呢？」蘇信聳聳肩，收回了煙。

　　伊一朝他扔去一瓶木糖醇，之後看也不看他：「討好不討好我自己知道。」絲毫不受教。

　　「你什麼時候開始吃這玩意兒。」

　　「你姐硬塞給我的，說煙抽太多不好。給你了。」

　　蘇信一聽，就像捧著燙手山芋似的立馬將木糖醇扔了回去。大概對於蘇悅維，他們都是有點理虧的，雖然是出於不同的理由。

　　他們下午就到了別墅，但外面陽光毒辣得很，大家很有默契地一致贊同先睡午覺，養足精力等太陽西斜再出去享受陽光與沙灘。

　　別墅的房間並不多，一主兩客房，三個女生睡附設洗手間的主臥，然後男生兩兩睡一間客房。蘇悅維一進房間就直奔浴室，她進去不久就響起了嘩嘩的水聲。崔若朝和寧霽一起躺倒在柔軟的大床上，兩人都對床的柔軟度感到十分滿意。

　　雖然不認為蘇悅維會聽到外面的對話，寧霽還是緩緩挪到崔若朝身旁，她盯著崔若朝的側臉看了一會兒，左腳不安地踩了下右腳，又扭了扭腰。

　　動靜大得崔若朝不得不睜開眼用眼神問她「到底在幹嗎」。寧霽吞了一下口水，還是決定豁出去了。

　　「若朝，蘇信不是什麼好傢伙，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嗎？」

　　「他對我很好。」崔若朝轉過身背對著她，明顯不想多談的樣子。

　　「可是！他、他、他……」寧霽急得臉都漲紅了，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措辭對崔若朝講述蘇信做過的那些不上道的事。最終她只能歎一口氣，往崔若朝的方向靠過去，聲音貼著若朝的背傳達到她心臟裡：「我只是擔心你。」

　　甯霽感覺到崔若朝渾身一震，但她終究沒有轉過身對她說什麼。

　　第一天玩得還算盡興，他們在海中游了一會泳，之後還借著路燈的光玩起沙灘排球。總算把精力都用光後，才勾肩搭背去大排檔吃夜宵。想著第二天不用開車出去，伊一一口氣叫了4打啤酒，將猜拳之類的遊戲全玩上幾輪，灌得幾個女生不到幾分鐘就趴下了，剩下男生們在較勁。

　　眼看啤酒解決得差不多，人也跑了幾趟廁所，四個男生才鳴鼓收兵。轉過頭看，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被他們搬到沙發上的女生少了一個，偏生是最能惹事的寧霽。他們趕緊分頭去找，一邊問路人一邊往外跑。

　　最先找到的是黎瞬恒。發現她時，寧霽正將空了的酒瓶往下甩了甩，亮晶晶的雙眼盯著那黑漆漆的蓋口，似乎對酒已經沒有了十分不滿。她的四周雜亂地擺著幾個啤酒罐，黎瞬恒走到她身旁她也沒有發現。

　　黎瞬恒打電話回去讓剩下的人不用找了，伊一和蘇信先送另外兩個女生回去，顏柏說會過來接，讓他在原地等著。

　　剛掛上電話，黎瞬恒的手臂就被拉住了。

　　「廁所……」寧霽嘟起嘴皺著眉頭，眼眶紅紅的，可憐兮兮的表情和一個幼稚園小童無異。黎瞬恒看了看四面空曠的環境，頭一下子大了好幾倍。

　　「等回去別墅後再去，離這裡不遠，你先忍著。」

　　女生卻借他手臂的力搖晃著站了起來，她一邊重複念著「廁所」一邊就往大海走去。黎瞬恒沒辦法了，破罐子破摔：「要不你就地解決？我背過身去不看。」反正四周也沒人。

　　「我就要廁所！」

　　寧霽嘴巴撅得老高，都可以掛東西上去了，她甩開他的手自己往前走，卻走出「Ｚ」的路線。

　　看來不能繼續等了，他認命地將女生背起，一邊吃力地在沙地裡走一邊惡狠狠地警告身後的人：「給我忍住！忍不住你就死定了！」

　　「嘻嘻……」

　　這個笑聲讓黎瞬恒有種女生的口水都淌到他肩上的感覺。

　　「不會喝還喝那麼多，你真是……」

　　「我高興嘛，喝了酒就更加高興了，感覺全身都輕飄飄的，可以踩到雲上去。」

　　黎瞬恒果斷地決定不要和酒鬼多話，能早一分鐘是一分鐘。寧霽很快就跟著沒了聲響，在他以為她睡著而松一口氣時，她又忽然大動作地伸展了一下四肢。他被弄得差點站不穩與地面接吻去，幸好及時扶住了路邊的牆，但這下他可是真的生氣了。

　　結果他沒來得及發作，女生卻忽然緊緊勒住他的脖子，害得他差點有氣進沒氣出。

　　「黎瞬恒！不要不理我嘛……陶樂斯已經不理我了，若朝也在疏遠我，如果連你也不理我……連你也不要我……」

　　聲音帶上哭腔的寧霽隨著語氣的減弱逐漸鬆開了手，黎瞬恒才保住了小命。

　　「我該拿你怎麼辦？」習慣板著臉的人再也做不到一臉木然冷靜，他嘴邊的肌肉微微抽搐，似乎忽然支撐不住女生的重量般手微微顫抖起來。

　　他自問自己什麼都沒有，除了這抱著她的手，除了這被她依偎著的身體，除了一顆因為她的示弱而抽痛的心臟。他還能給她什麼呢？

　　因為不是戀人，所以只能付出，只能給，不能要。多麼殘忍的法則，他給得再多，都只是將自己的所有轉換成另一個形式交付給另一人手上。

　　因為甯霽是顏柏的戀人，不是他的。

　　偏偏那喝醉的人卻絲毫都讀不懂他心裡的掙扎，竟用自己的臉去摸索他的後頸，那份親密，就像他們本就是密不可分的情人。

　　「不要討厭我，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寧霽隱約明白這些話是不能說的，要是她沒有弄錯面前這一份溫暖屬於誰，她就不該說這些話。可嘴巴和喉嚨都像不是自己的，竟無視理智的規勸擅自行動起來。

　　「我沒有討厭你。」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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