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42)_麻生魚

四十二

　　可能也察覺到幾個人之間飄蕩著的低氣壓，伊一在暑假伊始給她發了這麼一條訊息：

　　「有人借我一套海邊的別墅，就在離這裡四小時不到的南粵島。你也正好放暑假了，一起去玩幾天吧？」

　　伊一借來了七座的旅行車，在寧霽問他有誰會去時，故作神秘地說「到時你就知道」。

　　一想到黎瞬恒可能也會去，她就猶豫了。收拾行李時，她甚至因想得出神而反復將東西拿了出來又塞回去。折騰到最後，背包裡竟然什麼都沒用。寧霽扯扯嘴角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她在幹嗎呢，不管黎瞬恒這樣她都是得去的，因為這是伊一為了她和崔若朝特地策劃的旅行。

　　但當她在集合的咖啡廳裡看到蘇信溫順地坐在蘇悅維旁邊時，她一瞬間想往回走。和她差不多同時到達的黎瞬恒當然也認得他，因為他捏緊了拳頭一副要和對方單挑看看的架勢。

　　暴力事件沒有發生，因為他們才剛走到桌子旁，崔若朝就馬上跑到蘇信身邊，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小霽，黎瞬恒，你們來了剛好。給你們介紹，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蘇信。他也是維姐姐的親弟弟，和伊一是大學同學。」

　　「HI~」蘇信淡定自若地吞下一口咖啡，笑得分外謙遜，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

　　正巧這時顏柏也到了，他看到崔若朝時臉色有點不自然，但聽說蘇信是她男朋友後，便心不在焉地說了句「看著不錯啊」。

　　伊一負責駕駛，走到一半換蘇信。他和蘇悅維坐在前面，中間是崔若朝和甯霽，黎瞬恒、顏柏和蘇信坐在最後。

　　一時無話，伊一只得打開了車裡的收音機，音樂聲隨著他手指的動作從車廂的某一角流瀉而出。

　　「I've been all around the world

　　I've been a new sensation

　　But it doesn't really matter

　　In this de-generation

　　The sophomore slump is an uphill battle……」

　　「啊。」伊一和蘇信同時輕歎一聲，然後兩人通過後視鏡對望一眼，「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這首歌寧霽恰巧也知道，學校的廣播站在午休結束前會有半小時給學生點播歌曲，重複播了好幾次。好在那輕快的曲調獨特的男聲似乎也很受學生的喜愛，竟沒多少人提出意見，相反，點播這首歌的人更多了。

　　「你們笑什麼？」崔若朝問。

　　「他們讀大學的時候，有一年元旦晚會表現，被硬捉上舞臺，結果一人彈吉他一人唱，中間又是走音又是唱錯詞，惹得下面喝倒彩聲一片呢。」蘇悅維很「榮幸」地觀看了整個過程，真不想承認自己和舞臺上那兩人有親密的關係。

　　「我哪有唱錯，都是蘇信，臨上臺才來背琴譜，害得我為了遷就他的琴音而跑調。」

　　「有本事你現在跟著唱幾句，看那時到底是誰失誤！」蘇信可不願被誣陷，不顧場合挑釁掌握著全車人安危的司機。

　　「好啊！唱就唱！」

　　伊一還真的唱了起來，前面幾句還像模像樣，後面就開始咬字不清企圖蒙混，最後還真的走音了。那一聲破音可真是嚇人，寧霽笑得眼淚都冒了出來，一轉身，對上崔若朝同樣因笑得太厲害而略微扭曲的臉。

　　「我從來都不知道伊一唱功這麼厲害。」

　　「他的破嗓子，說話沒什麼問題，一唱歌就是一台生化武器，所以從來沒人敢找他去唱k，找了一次的也絕不再找這份罪受。」崔若朝以受害者的姿態大嚷：「誰來捂住他的嘴巴！」

　　話音剛落，蘇信就跟著唱了起來，他的嗓音完全比不上這首歌的原唱，可也比伊一強大了。他十分努力地試圖掩蓋住伊一的魔音，但效果不夠明顯。就像臣民受到國王的號召似的，崔若朝和寧霽先後跟著唱了起來，顏柏雖然不會，但也能和著旋律輕哼配合。眼尖的寧霽可是看到了，儘管黎瞬恒一直閉著眼睛也沒有張開嘴，但他的右手指關節也跟著音樂在大腿上無聲地拍著節奏。

　　一首歌再怎麼長也會結束，但幸虧被它調動起來的氣氛並沒有跟著完蛋。他們甚至興致勃勃地玩起了詞語接龍，又一邊猜電臺的猜謎遊戲一邊吐槽打電話的人智商太低這都猜錯……

　　到後來累了，幾個人一邊聽著音樂一邊睡覺，寧霽的頭緊緊地貼著崔若朝的肩，有點像小動物依偎在保護者身後的感覺。伊一透過後視鏡看到這一幕，嘴角揚起一抹淺笑。

　　中途加油的時候他們都睡得很熟，只有伊一和蘇信是醒著的。正好這裡是中點，他們就下車走走，一會兒換人開車。

　　「不睡一下？」

　　「一點都不困啊。」蘇信向他遞出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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