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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陶樂斯發現她全身都在顫抖,有種似乎自己剛剛受到的傷害都被填平的感覺。即使她不想承認寧霽的不信任刺傷了她。這種快感過於濃烈,以至她下意識地口不擇言:「那你跳上天臺的圍欄上走一圈啊!你如果敢這樣做,就不是膽小鬼。」

  寧霽死死咬著唇,竟真的就如陶樂斯說的那樣爬到圍欄上。

  陶樂斯看著她一邊微微搖晃著一邊慢慢直起身,才猛地清醒過來自己到底說了什麼。冷汗從她背上滲出,她幾乎忍不住開口叫寧霽下來,可喉嚨就是怎麼都發不出聲音。這是一棟七層高的教學樓,圍欄一點都不短,占了長方形的三條邊。寧霽抬起手臂擺出走鋼索的姿勢,她走得很慢,額角滿是汗,卻完全沒有服輸的樣子。好幾次,她都被風吹得搖擺了幾下,每次都在陶樂斯嗓子眼提起來後又重新站穩。

  好不容易走完三分之二,天臺虛掩的門打開了。

  可陶樂斯和寧霽的注意力都過分集中,所以誰都沒注意到一個人影快速地向寧霽靠近。

  下一刻,在陶樂斯忍不住尖叫出聲時,顏柏一把將寧霽從圍欄上拉了下來。

  「你瘋了!不要命了是不是?」顏柏的魂都快給嚇跑了,伊一告訴他事情不妙後,他就顧不上慪氣匆忙趕到寧霽的學校來,卻被告知有人看到甯霽和陶樂斯往天臺走去了。

  他緊緊抱著寧霽,仿佛只要一鬆手,寧霽就會消失不見。太恐怖了,要是他遲來幾分鐘,或者寧霽沒走幾步就掉了下去……

  他不敢想下去。

  寧霽此刻卻才會後怕似的,嗚嗚嗚地哭了起來。她當時腦袋一片空白,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動,要不是她小時候上過芭蕾舞班,學了最基本的平衡……

  陶樂斯盯著抱成一團的兩個人,什麼都沒說就轉身走了。她走得很快,好像再慢一點,她就會因腿軟跌坐在他們面前。

  02.是不是閉上眼堵上耳朵,就可以裝作不知者不罪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都平靜了不少。

  顏柏很認真地盯著寧霽看了一會,確認她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後,心裡十分失望。

  「昨晚什麼都沒發生。我醒來時就獨自躺在賓館的床上,甚至不知道是陶樂斯送我去賓館的,要不是伊一……」

  然而聽到這些解釋的寧霽並沒有因此鬆開緊繃的神經,相反,酸澀的潮水一點點地注滿了她空蕩蕩的心。陶樂斯沒有說謊,那說謊的是誰?

  現在的她提不起一絲力氣和任何人鬥氣或者吵架,她就是一隻又餓又冷的小狗,誰給她溫暖她就跟誰回家。

  「對不起,我之前不該和你鬥氣。」

  「我也有不對,明知你面皮薄,卻不主動來找你和好。」

  寧霽的下巴擱在顏柏肩上,刹那間有點茫然:這樣下去真的好麼?

  就這樣和顏柏走下去,放任自己沉浸在這份溫暖裡真的好麼?

  顏柏那天下午要參加高考填志願的指導會,他是偷溜出來的,寧霽知道後馬上將他趕回去,還答應他這個週末一起吃飯。

  回到教室拿書包時她以為人都該走光了,卻看到若朝靜靜地坐在座位上。

  「一起回去吧。」

  見到她,崔若朝靜靜地綻開一個寧靜的笑。

  寧霽卻第一次不確定,那個笑容是不是就真的代表著溫和甯謐。

  「顏柏來過。」

  「嗯,我看到了。」崔若朝遠遠地看到了,卻沒有叫住他。她跟在他身後上了天臺,到達時剛與陶樂斯擦身而過,然後就看到他們抱在一起的一幕。

  不叫他,或者是因為明白就算叫了,他也不會聽到。

  兩人沉默地走了很長一段路,終於走到分叉點,崔若朝卻遲遲沒跟寧霽說再見。她定定地站了一會,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

  「你沒有什麼要問我嗎?」

  甯霽張張嘴,又閉上,然後閉著眼搖了搖頭。閉眼的時間那麼短,卻足以她看漏忽然從崔若朝眼內湧出的悲傷失望。

  的確,這都是崔若朝一手策劃的。她算准寧霽會在那個車站等車,才指示陶樂斯把顏柏送到那間賓館去。為了確保寧霽看到,她讓蘇信跟在她身後,如果寧霽要上車,他就會設法將她留下來。

  她唯一沒算到的是,對被誤會一向無所謂、甚至喜歡添油加醋的陶樂斯,居然會一本正經地來找寧霽解釋。

  陶樂斯走之前,曾嘲弄地對她說:「崔若朝,你和我到底有什麼不同?不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或者是被這句話重重地打擊到了,所以她才有衝動,向寧霽說出一切的衝動。她想讓寧霽知道自己的心情,如果寧霽知道後也不想退讓,那或者她可以公平地和寧霽競爭。寧霽不可能沒察覺到真相,卻沒有問,沒有問若朝為什麼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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