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25)_麻生魚

二十五

　　體育老師雖然運動全能，打架經驗卻遠沒有黎瞬恒多。身材比較劣勢的他又顧忌著對方是個學生，自然也放不開，不像黎瞬恒，打起來連親生爹娘都不認。

　　眼看黎瞬恒再一拳下去老師的鼻樑就塌了，寧霽一急之下張嘴狠狠咬住他抓住老師的手。然後在他鬆手的那一秒，她想也不想就把他推進了旁邊的水池裡。

　　「撲通」一聲伴隨著漫天的水花濺起，黎瞬恒狼狽地坐在淺及膝的水裡。

　　「看看看有什麼好看！快把老師送去校醫室。」

　　這夥人才想起自己到底在圍觀誰，擔心黎瞬恒發起狠來見人就揍，他們馬上護著體育老師一溜煙跑了。

　　只剩下黎瞬恒和寧霽大眼瞪小眼。

　　今天是陰天，昨天下了一場大雨讓剛抬頭的氣溫又跌了幾度，坐在冷水裡自然不會舒服。再加上傷口火辣辣的痛，黎瞬恒的臉上滿滿是陰霾。

　　管她是顏柏的誰！管顏柏是誰！

　　黎瞬恒濕淋淋地站起，舉起拳頭就沖向寧霽。但因為衣物的濕重加上之前體力的消耗，他的動作並不算多快，起碼寧霽能躲開。

　　她冷冷地盯著他，忽然沉聲說：「你又要做一轉身就後悔的事麼？」

　　黎瞬恒的動作凝住了。之後他直直沖向最近的大樹，不管手刮破了皮用力地擊打著樹幹。

　　「你走！滾！給我滾！」

　　那聲音，就像是一個被逼到絕境要發瘋的野獸。

　　但寧霽沒有走，她看著他如何把怒氣發洩在樹上，眼看一群老師就要跑過來，果斷地上前拉著黎瞬恒往地下車庫跑。

　　等老師離開後，她又將他拖到一堵矮牆後，叫他爬牆出去然後回家。

　　「你這是想怎樣？」

　　「現在正在風頭上，你先回去比較好。」

　　寧霽不是豬，知道黎瞬恒惹了那麼多事端不但沒進少管所還呆在學校裡，必定有很硬的後臺。與其讓他在這裡繼續讓事態惡化，倒不如等他父母來調停。

　　他不繼續惹事就是幫忙。

　　黎瞬恒也不和他廢話，俐落地爬上牆，轉眼就消失在牆的另一邊。當然，他才不是怕老師校長什麼的，就是再來十個人跟他打，他也不會怕。

　　他怕的是一個錯手忍不住真的傷了寧霽。他的手發抖了，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心裡闖進了一個人，還不管不顧地住了下來。

　　但寧霽不會知道。

　　02. 　　事實證明寧霽的決定是正確的。

　　黎瞬恒的處分只有停學三天，和什麼懲罰都沒有差不多。

　　「顏柏怎麼說？」崔若朝看著寧霽手臂上細小的傷疤，幽幽地問。

　　「我沒告訴他呢。」如果顏柏知道，一定不會再讓她跟在定時炸彈身後。

　　崔若朝聽到後，背過身去把牛奶盒扔進垃圾桶裡，碰撞的力度太大，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伊一發現，崔若朝最近跑他的店跑得特別殷勤。她的酒量不怎麼樣，往往沒幾杯就睡死在桌上。每次都得勞駕他不辭勞苦地把人移送到員工休息室，等關店了再送她回家。

　　他也知道她的心結，所以不好說什麼，認為過段時間什麼都會好的。

　　失戀而已，世界不會毀滅，人類不會絕種，街邊的可樂不會升到一百萬英鎊。不同的只有，心臟缺失的碎片會越來越多而已。

　　現實是很殘酷的，殘酷在你認為失去某個人會天崩地裂，事實卻不然。該吃飯就吃飯，該睡覺就睡覺，該打呼就打呼。眼淚怎麼流，都會有流幹的一天。

　　起碼他沒聽說過有誰因為哭太久而死掉的。

　　但正因為如此，才殘酷。曾經以為多了不起甚至能為之赴湯蹈火的那些愛或恨，都不過是流幾滴眼淚眨巴一下眼就能跨過去的東西，於是會質疑自己，到底會不會愛，又或者，是不是真的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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