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15)_麻生魚

十五

　　「我喜歡，怎麼著？」寧霽倒沒被他嚇到，自顧自地玩著鐵罐上的水珠。

　　這個能對孩童也不屑的東西玩得入迷的人，有著十分好看的側臉。真的只是好看，不是美麗或者漂亮，顏柏看著看著，就想看一輩子。

　　他被自己忽然而至的想法嚇了一大跳，他可是顏柏啊，不是自誇，初中以來對他示好的女生，沒有上百也少不了幾十個。可就沒有誰，讓他願意安定下來靜靜地看她。

　　他早就認識到，自己的禮貌親切是一種客套，對所有人好，等於對所有人不好。他的鎮靜從容，來自他從未失控的心跳。

　　可他瞭解這個人麼？

　　他只知道她叫寧霽，是崔若朝的好姐妹，為人有點人來瘋，很大膽，輕佻中居然偶然透出點看透世事的滄桑感。沒有一點符合他以前有過的設想。

　　「快拿手機出來！我畫了企鵝，再不拍下來就要花掉了。」

　　寧霽見他反應不過來，便直接把罐子調好角度塞到他手裡。她一邊大嚷快快快，一邊還不斷鑽研哪個角度光線比較好會拍得清一點，直讓顏柏哭笑不得。

　　最後，拍出來的照片還是分辨不出那個易開罐有什麼特別之處。

　　「你看著挺聰明靈敏的啊，怎麼關鍵時刻就當了機呢？」

　　寧霽苦悶地灌了一大口冰牛奶，嘴唇邊留下了白色的雪泡，看上去又可愛又滑稽。「可憐的孩子，這麼笨，以後可怎麼辦？」

　　「你養我就好了嘛。」從不對女生亂開玩笑的顏柏，用一種雀躍得詭異的心情說。

　　「哈？」

　　他沒有重複，只是用食指輕輕地抹去了那點點的白。要不是被舞臺上忽然傳來的起哄聲震醒，說不定他就把那根手指伸進了自己嘴裡。

　　顏柏驚魂未定地看看被自己強制壓下的手，又看了看擰過頭朝舞臺望過去的寧霽，忽然感覺一切都將變得明朗。

　　像天上澄澈的月。

　　第三章

　　01.並非所有的願望成真都是美好的

　　伊一的家沒寧霽想像的大，她以為這樣愛表現的人一定要住個三房兩廳，再來一個豪華的裝潢，讓房子裡的空氣都滲透著暴發戶的臭味。

　　事實不然。

　　兩房一廳，裝修很簡單，空間甚至可以說有點狹窄。

　　「之前又是你吵著要跟過來看看的，現在又抱怨不停，你是來找茬的吧？」

　　伊一怎麼都是崔若朝的表兄，他人品再不好，寧霽也不該當著他的面擺出失望鄙視的表情。更何況，伊一只是男女關係混亂了些，又饑不擇食了些，對自家人卻是一等一的好，崔若朝自然要站在他那邊。

　　寧霽吃了一記悶槌，感覺若朝最近的暴力傾向越來越嚴重。為免再受皮肉之苦，她十分自覺地閉上了嘴。

　　伊一是崔若朝學畫老師的前任愛徒，也是得他介紹，若朝才能去那個多少人擠破頭也進不去的畫室。今天，她就是被老師囑咐，特地來問伊一借一幅舊畫回去作例子講解用。

　　打電話時，寧霽正在她隔壁，於是也跟了過來。

　　「你們先玩一會電腦，那幅畫我放到閣樓去了，有點難找。」

　　伊一說著朝她倆一人扔去一小塊德芙巧克力，然後造作地眨眨眼。寧霽馬上被電到，胸悶得想吐。

　　「改天我進了出版社，一定請伊一寫一本叫《如何當一個合格的自戀狂》的書！」

　　崔若朝表面不為所動，只有抽搐的嘴角洩露了她的笑意。

　　電腦顯示出windows頁面的同時，崔若朝的手機也震動起來。女生懶洋洋地拿出手機，卻在看清螢幕上跳動的名字時，「啪」一下站起然後神秘兮兮地跑到陽臺去。

　　寧霽挑一下眉，似乎能嗅到姦情的味道。

　　於是她也不動電腦，就抱著手臂觀察落地窗外崔若朝講電話的身影。雖然聲音被阻隔在外，但她還是看出若朝的神態是戀愛中的少女獨有的。

　　作為崔若朝的損友，甯霽應該對這種新事態感到興奮又好奇。若朝一直與她呆在一起，所以那個人她很可能也認識。到底是在什麼時候萌發的幼芽？可跟著一肚子疑問湧出來的，還有排山倒海的寂寞感。

　　甯霽其實比誰都清楚，就算是一輩子的朋友，也及不上愛人。她就算一度是崔若朝的第一順位，但眼前和她打電話的人很快就會取代她，再然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將她的位置往後推。

　　一想到這裡，似乎怎麼也輕鬆不起來。寧霽胡亂搖了一通頭，決定當下還是先搞清那個神秘先生是誰比較重要。

　　「和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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