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14)_麻生魚

十四

　　「咱學校這次能不能耀武揚威就看你了！」

　　甯霽大爺狀地指指自己的肩膀，聰明的會計馬上上前替她揉肩捶背。

　　「拉倒吧，我們學校要想爭第一，別的學校都得往邊上靠，不，貼到牆上去！」

　　學生會的人也算料事如神，有了寧霽這頭「哮天犬」，一路倒也相安無事地讓來挑釁的學校通通碰一鼻子灰。但他們算漏的是，寧霽這活火山一旦火力全開，就是面對老師也能面不改色——反正又不是自己學校的。

　　尤其她最近火氣旺盛，所以就算大夥兒一個勁又是拉又是打眼色，她也能繼續滔滔不絕地和一個上了年紀的指導老師「討論人生道理」。

　　事情原委挺簡單的，寧霽的學校派了一個會跳孔雀舞的女孩來表演特別節目，被排在壓軸位置。但不知怎的，這個指導老師居然大咧咧地走入他們的準備室，指責那個女孩表演的服裝暴露，會影響她學校的校風，強令取消這個節目。

　　他們感到莫名其妙，這些舞蹈的服裝不都這樣麼？之前也沒說過誰敗壞校風啊。

　　再然後，其中一個成員收到風，原來是他們拉贊助的那個音響公司，忽然提出要讓員工表演合唱，於是孔雀舞就被擠下來了。

　　「擦！是不是瞧著我們校長地中海才看不起人！我們好端端躺著也中槍！」

　　看著跳孔雀舞的女孩兒強打著精神反過來安慰他們的樣子，又有幾根柴自動跳入了寧霽燒得正旺的怒火裡。

　　「我終於明白為啥我們學校評不上重點了，敢情我們愚鈍啊，不如人家會擦鞋，臉皮遠遠追不上人家的城牆厚度。視力太好就是不好辦，怎麼也學不會指著黑的說白的，指著白的說黑的。重點高中的人都說自己清白著呢比漂白水還白啊。」

　　寧霽沒罵一句髒話，愣是把那個老師氣得臉紅脖子粗。

　　「你！你什麼名字！」

　　「哎呀我怎麼敢勞你尊口叫我呢，你不怕累我還嫌……」

　　眼看那老師就要如炸毛的貓打算身體力行讓寧霽體驗一下何謂「重點高中式教育」時，一道黑影忽然插進就快貼上的兩人之間。

　　「淩老師，剛剛校長說節目的事交給他來安排就行。他老人家泡了上好的龍井等您去喝呢。您瞧這裡又熱又悶，實在不是人待的，我們還是快快離開這烏煙瘴氣的地方為好。」

　　顏柏的笑維持得有點勉強——寧霽氣到極點居然死命捏他的後背。

　　老女人對上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前任學生會長，怒意不想滅也得藏起來。她本想再說幾句重話警告一下寧霽，卻對上顏柏笑得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只能大咳一聲，踩著高跟鞋「飄走」了。

　　「不好意思啊，這裡烏煙瘴氣，皇上還是儘快擺駕回宮吧。」

　　顏柏被聚集起來的猜度視線看得不好意思起來，眼見寧霽絲毫沒有幫忙舒緩氣氛的意思，摸摸鼻子決定還是先避過風頭為好。

　　「等等！你是會長？」他才轉過身，又被出爾反爾的女生拉住。

　　「嘻嘻嘻嘻。」

　　寧霽對他笑得那個如沐春風，顏柏的背卻竄過了寒意。

　　今夜月色正好，配上露天舞臺上的載歌載舞，人們鬧得十分盡興歡騰。

　　遠離舞臺的某顆的榕樹下，寧霽把冒著水珠的易開罐遞給了顏柏。

　　「真不明白你，那麼辛苦搶回機會，自己卻不去看。」

　　「人多的地方感覺喘不過氣，倒是你，犧牲色相只要我一罐汽水來換就夠了？」

　　顏柏苦笑，他一再重申自己只是和校長仔細分析了一下臨時改動節目的利害，哪有擺什麼陽光少年迷魂陣。可寧霽就愛拿這個開他玩笑。

　　風鼓起她的黑色背心裙，銀白的月光淡淡地籠罩在她身上，更顯得她裸露在外的手臂蒼白而細瘦。細小的銀光在她左耳上閃了一下便被遮蓋住，顏柏盯著看了一會，那上面有三顆「星星」。

　　他喝醉一般忽然興起跑到寧霽的右邊，不顧是否太唐突撩起了女生耳邊的頭髮，卻失望地發現那上面什麼都沒有。

　　「耳洞怎麼只打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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