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10)_麻生魚

十

　　她見過，她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即使和現在的裝扮大不相同，但人的某些氣質，是歷經多久也不會改變的。

　　「你……」

　　「寧霽！怎麼還不過來！」

　　她只能朝女生抱歉地笑笑，然後馬上趕去崔若朝身邊。她就該發現不對勁的，一向對外禮貌親切的崔若朝，怎會在公眾場合對她大嚷。

　　寧霽沒有回頭，所以她沒看到，女生望著她背影的深深目光。

　　「若朝，那不是你以前的好姐——」

　　「停，別胡說！我很早就和你說過，她已經死了。」

　　崔若朝表現得很鎮定，仿佛說的是世界上最真實的話。要不是她緊抓著裙角的手用力得泛起青筋，寧霽或者就信了。

　　崔若朝在寧霽之前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兩人共喝一瓶汽水買同款的衣服睡一張床，可是，那個人在她初三畢業的暑假因為意外過世了。

　　甯霽剛聽說時還很難過的，之後也不敢再在崔若朝面前提，只能加倍地對她好。

　　可她怎麼會想到，故事的主角，今兒居然穿著女僕裝在發禮品呢？

　　正當她為氣氛尷尬起來而苦惱、並詛咒伊一怎麼不出現時，兩個高大的男生走了進來，停在她們身旁。

　　「喲，若朝，我們可不可以搭桌？」

　　兩個女生同時抬頭，崔若朝的僵硬在看到靠前的陽光少年時立即消失了，眼裡盡是盈盈的笑意。相反，寧霽把眼瞪得如燈泡大，疑惑、驚訝、喜悅和不安交錯在她臉上閃爍而過。

　　誰來告訴她為什麼崔若朝的朋友會帶著黎瞬恒來這裡？

　　少年人沒什麼戒心，而且顏柏的性格直率爽朗，簡直是無差別魅力放倒機，寧霽只憑簡單幾句就對他有了好感。

　　倒是他身後的黎瞬恒一直沉默不語，要是甯霽向他投去的視線太「火辣」，他還會用眼神威脅她收斂一點。

　　「這傢伙轉去你們學校之前和我同校，轉校後我想找他出來玩，卻老是被無視。今天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他在社區的球場打球，就把他揪過來了。」

　　多麼勇敢的人啊！甯霽激動得想給顏柏頒發諾貝爾和平獎！居然能把肉食恐龍帶進人群裡接受圍觀誒！

　　時間越來越晚，店裡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幸虧他們來得早，加之是「親友團」，伊一特地給他們留了一個休息遊戲的小房間。

　　甯霽看著伊一和顏柏親熱地勾肩搭背時，一度無比感歎地對若朝說：伊一真是當之無愧的交際花啊！

　　崔若朝本來就對遊戲沒什麼熱情，撥弄了一下彈珠機，就無聊地坐到沙發上發呆。甯霽擔心是不是女僕裝女孩造成的影響，正想去陪她，卻看到顏柏先一步走了過去。

　　「喂，輪到你了！」

　　她立即把已經轉了九十度的身體擰回去，陪這個出乎意料在玩遊戲時因為認真而無比專注的男生。

　　「放心，顏柏逗人笑很有一套。」

　　「對你也是？」

　　「我是例外。」

　　「噗！因為你不是美人？」

　　寧霽笑的動作大了一點，力度沒掌握好，彈珠沒滾幾下就掉到洞裡了。黎瞬恒大概是覺得這個對手太菜，也沒有了耐心，揉揉肩就要往門外走。

　　「你去哪？」

　　「回去。」

　　寧霽條件反射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卻被他俐落地甩開。顏柏和崔若朝坐得有點遠，完全沒發現他們這邊的不對勁。

　　她張張口，急切地想找些挽留的藉口，腦袋卻一片空白。黎瞬恒可能也發現她的窘況，臉部肌肉罕見地沒有緊繃。他甚至下意識地溜出一句：學校見。

　　黎瞬恒離開後，寧霽忽然覺得很沒勁。外面的燈紅酒綠和她無關，裡面的兩人貌似在談什麼很沉重的問題，她不適合去打擾。

　　於是她決定去洗把臉，再找個藉口溜回家。哎呀，她多笨，早想到這點，就能和黎瞬恒一起走了。

　　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這麼愛纏著他，或者看他被她氣得咬牙切齒的模樣實在太有趣？又或者，因為別人都不敢，她卻做了，所以分外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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