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9)_麻生魚

九

　　可他躍入視線的那一刻，答案便明晰起來。

　　她想用一條紐帶維繫著自己和他，而除了最寶貝的願望，她想不到有什麼更有價值的東西可以讓他感興趣。

　　於是對若朝也花了兩年的時間才能說出的心底的希冀，她居然輕易就在他面前脫口而出。

　　第二章

　　01.和磁帶一樣，記憶也有黑白兩面

　　崔若朝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寧霽的額頭，對這個行事一向乖張的好友竟然一反常態沮喪了兩天感到好奇。

　　「我真不知道暴君居然對你有這樣大的影響力。」

　　「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痛吧。」

　　寧霽撇撇嘴，不滿地嘟囔。任何人對牛彈琴都會鬱悶，何況她自問對方應該還算是個人，聽了她那番真情告白後，居然什麼表示都沒有就擅自走掉。

　　「是不是你故事說得不夠動人？」

　　寧霽一巴掌拍在崔若朝的頭上，「去你的！本小姐從來只說實話不打掩飾！」

　　其實那真的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寧霽五歲的時候，父親曾經在一個沒有星也沒有月的夜晚帶了一個陌生的小男孩回來。他聲稱男孩是好朋友的兒子，因為家裡有事要在他們家暫住一段時間。

　　男孩眉目清秀，說話也很靦腆禮貌，一開始深得母親的喜歡。可寧霽不爽，她一向是家裡的小公主，現在玩具零食都要分一半出來，怎麼會開心。於是她從不給他好面色看，還偷偷畫花他嶄新的作業本、弄髒他的書包……她努力在大人面前表現得善良懂事，為了在男孩告狀時，可以讓父母站在自己這一邊。

　　可男孩沒有拆穿她。

　　他越是忍讓，寧霽就越難受，到後來甚至光明正大地作弄他。

　　奇異的是，母親竟然沒有因此責備她，甚至幫她瞞著父親。寧霽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男孩住進來一個月後，母親的反應開始變了。她不但對父親或者小男孩冷言冷語，甚至特地不給他準備點心或者水瓶。

　　家表面還是完好的，實際上卻出現了裂痕。

　　在父母逐漸升級的爭吵裡，只有那個小男孩關心她。一些本該由大人做的事，小男孩都會努力去做，不讓她餓，不讓她渴。在她逐漸和小男孩親近起來並依賴他時，男孩卻忽然消失了。

　　父親告訴她，小男孩已經回了父母身邊，她雖寂寞，也不好追問。不是不想問，只是每次一提到小男孩，父親就一臉痛苦的神色。

　　那之後不久，她的父母終於離了婚。半年後，母親嫁到外國去了。

　　她一直記掛著在記憶裡模糊了臉孔的小男孩，因為那是親人之外，第一個毫不吝嗇地給了她無數溫柔的人。於是，長大後，她開始試圖去找他。

　　可關於那個人的線索實在太少，她後悔自己當時只管叫他哥哥，卻從未問他全名。她只知道他比她年長五歲，而父母都管他叫「奕奕」。

　　大海撈針不過如此。

　　「好了，別愁眉苦臉！不然伊一看到，一定罵我怎麼帶個大苦瓜過來。」

　　若朝拉著她跑下車，往繁華街角一處擺滿花籃的咖啡廳跑去。

　　伊一大學剛畢業半年，和幾個朋友合夥辦了間模特仲介公司。也不知道是幾個大少爺的資本雄厚還是走了狗屎運，居然也辦得順風順水。閑不著的伊一剛拿到自己的第一桶金，就迫不及待地開了一間小咖啡廳，還裝模作樣地改了個「橙色時光」的店名。

　　今天是開張的喜慶日，他囑咐兩人一定要來給紅包。

　　寧霽遠遠地看到一個高挑的長卷髮女孩穿著女僕裝站在門口迎客。她的笑容很淺，有一種淡淡的疏遠，卻不讓人覺得討厭。她一向喜歡美女，不免多看了幾眼，所以沒發現身邊的崔若朝全身忽然僵硬了一下。

　　「歡迎——」

　　她們一走近，女孩就朝她們遞出特設的禮品。

　　奇異的是，崔若朝不但沒有接過，反而看也不看那女孩一眼，直直走入店裡。寧霽不好意思地接下，正想替好友說幾句好話，眼睛對上女生左眼角的淚痣，立即愣了一下。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