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流直下的青春(2)_唐小豪

二

　　喂！我哪有黑社會背景了？不就是以前不懂事的時候玩過拍紙文身嗎？而且我印的還是一個鳳梨，真以為我是鳳梨派啊！

　　我待在原地看著那輛汽車從我視線裡漸漸消失，我的眼睛開始模糊起來，拿起那條鏈子扔進水裡。就在我對著河大吼大叫了幾分鐘準備回家的時候，看見一個渾身濕淋淋還在發抖的冬泳愛好者沖我跑了過來，然後把我扔出去的那條鏈子遞給我說：「掉了東西別急，大吼大叫也沒用，我幫你撈回來了，不用謝！」

　　我張口正要說這東西其實我不要了的時候，他轉身一邊跑一邊說：「不要問我叫什麼名字，叫我大學生就行了，呵呵！」

　　那天回家後，我將那條鏈子掛在窗臺上，鏈子下面掛著一張字條，上面用小字寫著「除了我奶奶、我姥姥、我媽媽、我姐姐、我妹妹、我嫂子、我姨媽、我姑姑、我阿姨之外，我永遠不會再相信任何女人」。

　　不久後，我又戀愛了……於是我又在字條上加了「除了我女朋友」這六個字，並且留下了能寫下「除了我老婆」這五個字的空隙。

　　我一直以為我會在學校那荷花池塘邊向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孩兒告白，因為我們學校當時由於眾多男女玩「心跳回憶」玩得不能自拔，把遊戲裡的那顆大樹直接換成了學校的荷花池塘，還放出話說要是有人在池塘邊向心儀的物件告白的話，就能得到一生的幸福。

　　可能是因為在那池塘邊告白的所有人連四年的幸福都沒有得到的原因，就又有人放出話說荷花池塘開始鬧鬼了，還說見到鬼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幸福……

　　不過我倒是在還沒傳聞鬧鬼之前就練過一次膽了。

　　那是在春天快要結束、夏天快要來臨的某天，我收到一封信，信上寫著：你可知道，見到你那刻之前，我並不相信什麼叫一見鍾情；你可知道，我在昭覺寺的大師指點下才知道我輪回三世只為了你；你可知道，默默地愛著一個人的痛苦嗎……

　　在信的最後寫著：「晚上八點，我在學校的荷花池塘邊等你！」落款：紫薇。

　　除了落款的名字和最後的日期是手寫的之外，信的內容全是列印出來的。我拿著那封信渾身不住地發抖，誰說春天結束了？誰說換季了？桃花使者正踏著春天的步伐慢慢走向我……我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個名字，那清秀的筆跡，那充滿愛意、充滿溫暖的名字：紫薇。肯定是個美女，哪怕是一個殘廢的美女！

　　看看表，離晚上八點還有幾個小時，於是飽飽地吃了頓飯，喝了一瓶啤酒壯膽，從箱子裡拿出自己最漂亮的衣服，洗了個澡，連毛孔都搓乾淨了，接著取出一支煙，抽掉一半，剩一半放進煙盒裡，又問同寢室的兄弟借了個ZIPPO打火機。一切準備完畢之後，嚼著口香糖從宿舍樓下慢慢走向荷花池塘……

　　荷花池塘旁邊還有一個小樹林，必須通過小樹林才能走到池塘邊，當我通過小樹林的時候，聽見裡面有此起彼伏的呻吟聲、啼哭聲、歡笑聲，還能隱約看見一對對男女擁抱在一起分享對方的體溫。

　　就在我發呆的時候，有只手輕輕拍了我一下，接著如銀鈴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墩墩，是你嗎？」

　　「呵呵，不是我媽，是我！」我吞了口唾沫說，接著轉身，這一轉身不要緊，借著昏暗的燈光我看見了後面那個紫薇……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耳邊響起了從軍二十餘年的父親對我說過的話：「兒子，永遠不要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神，要相信自己，在面對裝神弄鬼的敵人時，要克服心裡的恐懼，當敵人突然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實際上警惕性最低的是敵人，而不是你，因為敵人認定了你會被他嚇倒，所以你應該握拳，然後旋轉出拳，直擊敵人的面部……」

　　我雖然沒有揮出那拳，但我逃了，我拼命逃回了宿舍，身後還傳來那個紫薇如銀鈴般恐怖的聲音：「墩墩，你怎麼啦———墩墩———」

　　我回到寢室後，看著那封信，看著信上落款那手寫的名字安慰自己說，其實紫薇是一個美女，已經毀容的美女，殘廢的美女……

　　之後的半個月內，我們系的大部分男生都收到過此信，一模一樣的內容，一模一樣的簽名，一模一樣的地點，一模一樣的晚上八點……一段時間內竟然成為校園盛傳的七宗不可思議事件之一的「紫薇來信」。

　　後來系上某位女生站出來闢謠：其實紫薇來學校之後就被寢室裡的其他女孩兒嘲笑，憤怒之下的紫薇和其他女同學打賭說肯定會在大一找到一個男朋友，否則這輩子都找不到自己的爾康。於是紫薇去了打字複印店，打出了那麼一封信，又複印了N份，接著花了一天的時間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開始分發，每發一張還附送飯票一張。

　　紫薇很看得起我，因為我是第一個收到信的男生。不過在良心的驅使下，我還是請紫薇出來吃了頓飯，算是賠禮道歉，吃完飯之後我頂著巨大的壓力，忍受著千夫之指送她回宿舍，在樓下她竟然帶著抱歉的微笑對我說：「其實你是一個好人……」

　　我這是作了什麼孽呀！我只是想道歉好不好？！

　　紫薇是因為和同學打賭才幹出那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而梁玲玲卻是我打賭賭回來的一個女朋友，當我成為她男朋友的時候，她還沒有成為我的女朋友。

　　我還記得是一次大課，我坐在梁玲玲的身後悄悄對身邊同寢室的胡顯貴說：「前面妞身材不錯，穿白襯衣竟然還敢戴黑文胸，果然還是夏天好……」接著胡顯貴和同寢室的幾個兄弟嘲笑說，你光說不練。最後我怒了，我說：「你們信不信我現在就走過去對她說我喜歡她！」胡顯貴等人拼命搖頭……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