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四年(33)_易粉寒

三三

　　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我喜歡他，我還沒有來得及跟他說聲我愛你，我還沒有聽過他的聲音，更不曾看到過他的模樣。那些應有的對白將統統被刪去。而這些，在他結婚後，我都沒有機會再做了，如果我做了。我就是不道德的。如果我不放手，我就會墜入深淵。

　　他結婚的那天，很晚的時候我給他打電話。我知道我的聲音不會是花開的聲音。可是我想聽聽他的聲音。

　　我祝願他和他妻子白頭偕老。我祝願他們婚姻幸福。

　　多麼諷刺的情節。後來，我親手毀掉我祝福出的幸福。我是個有陰謀的祝福者。

　　執意錯誤。

　　在他結婚後的一段時間內，我們沒有聯繫。

　　暗戀，不過就是愛情一次自生自滅的過程。

　　學校裡，蘇蕭依舊和她不知道是第幾任的男友雙出雙進。鄭瞬言依舊讀各種各樣深奧晦澀的書參加種種比賽都拿大獎參加種種職業資格考試都拿到了證書，陳水依舊沉迷於網路聊天和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沒有人知道我愛上了一個結了婚的男人。我不能夠告訴她們，不能夠讓她們知道。不然，我會死得很難堪。這麼好的流言蜚語的素材，那些無聊的女子豈肯輕易放過。如果她們知道我和一個已婚男人糾纏不清，我又會成為一個在流言蜚語的唾沫星子裡不能夠呼吸的女生。

　　我不能夠讓學校的人知道。但是我想讓他知道。既然結局都已經寫好，那麼落幕之前，請允許我來告訴你，我愛你。請多給我一個情節，讓你知道，我愛你。

　　我在網上告訴他。我愛他。

　　他回避了。他說他已經沒有資格再說「愛」。

　　我是個倔強的女子。這樣年輕的年紀，如果愛一個人還要瞻前顧後，那麼等我老了的時候我拿什麼做回憶？

　　忽然，自己的愛情變得強硬起來。不去想，不去管，就這樣放任自己的感情，放任自己的心，我要一次轟轟烈烈的愛情。哪怕只有一次已經足夠。

　　我開始胡攪蠻纏。我沒有追男生的經驗，惟一追過一個，失敗了，失敗的原因在於自己的態度太強硬。這次也沒有吸取教訓。天蠍座的女子，永遠都是愛得無所顧忌。想他的時候就給他打電話發短信，不會管他是不是和他的妻子在一起，是不是可以接我的電話。

　　這樣放肆，只是因為我知道，其實他愛我。他會包容我，他會原諒我。

　　暗戀一旦挑明成了明戀，如果一方繼續，必定是另一方其實有些暗示和鼓勵。這就是曖昧。曖昧是感情最容易讓人沉醉的顏色。

　　我不想分析他的心理。已婚男人的那些心思，我不是不明白。可是我還是寧願相信，他肯定是愛我的，至少也是喜歡我的。即使我愛他多過他愛我。

　　離多最是，東西流水，終解兩相逢。情淺終似，行雲無定，猶到夢魂中。

　　可憐人意，薄與雲水，佳會更難重。細想從來，斷腸多處，不與者番同。

　　所以，彼此陷入欲罷不能的狀況。

　　§35.此去經年

　　我決定和他見面。我們都是凡人。不是神仙，終究是難以逃脫俗念。不然，我拿什麼回憶我的愛情。我知道結局。我看得很清楚。飛蛾撲火。結局不過是愛成灰燼。

　　在他之前我見過很多網友，大部分都忘得一乾二淨。在他之後我沒有再見任何網友。因為我已經不期待兩個陌生人的見面會帶給我什麼樣新鮮的感受。

　　決定去見面的時候我們正在進行期末考試。結果那天考的兩天我上大學以來考得最好的兩門。因為他反復告訴過我，不可以不考好，不可以影響成績，他要看我的成績單的。我愛他，我們不能夠讓我們所愛的人失望。不是嗎？

　　我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我從來沒有這樣在意過自己的容貌，我從來沒有這樣覺得自己不夠漂亮。真是美到用時方恨少啊。一個女人遇到她所愛的人時，無論她多麼漂亮她都希望自己能夠漂亮點再漂亮點，好讓對方在見自己第一眼時就深深地愛上自己。

　　我也不例外。

　　那天下午我考完試後就開始去逛街，去買衣服。穿過大街小巷，經過那些琳琅滿目的櫥窗，看見那麼多漂亮的衣服，我好想把它們都買下來，回去後再一件一件地試，一件一件地搭配，看自己能不能忽然變得像個小仙女一樣漂亮。

　　看見每一件衣服，我都會想，他會喜歡這樣風格的衣服嗎？他會喜歡我穿得這麼成熟嗎？我穿這件衣服他會覺得和他想像中的反差太大嗎？

　　走了一下午，我終於買了一條很輕的連衣裙。那是那年冬天了。雖然我知道穿這條裙子或許會很冷，但是我還是買了，即使凍死。看著那日陰沉的天空，我想起《白鳥之死》裡的那句話，就這樣讓我死在你的箭下，就好像能夠死在你的懷中。

　　開始打理我的頭髮。萬千煩惱絲。

　　頭髮弄好後我回到了寢室。開始試衣服。把衣櫥裡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套在身上，跑到鏡子前左看看右看看，這件穿上去顯得太幼稚，那件穿上去顯得太老氣。不好，都換下來。再換另外一套。

　　我就這樣把我的衣櫥折騰得面目全非，蘇蕭說，你要不要再把內衣換下啊？

　　換內衣做什麼，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很鬱悶的反問了一句。

　　寢室其他人都笑起來了。我也傻傻地笑了下，心情好，今天本姑娘就不跟你計較了。

　　不過我覺得內衣沒有換的必要吧？難道會有必要展示自己展示到內衣那一步嗎？

　　終於我把自己打扮得讓自己稍微滿意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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