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四年(32)_易粉寒

三二

　　我真想像不出有的人語文學得這麼差，賣弄成語也要弄清楚語境吧？我起初只是否定了那個男人的人品，這樣一來我連他的智商以及他的爸爸媽媽和中學語文老師連帶一起否定了。不容易啊，這麼多人這麼多年一起努力，辛勤栽培，才可以培養出一個又弱智又猥瑣的男人，才可以培養出一個不知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是什麼意思卻能夠運用自如的男人。他也是不辜負他爹他媽的希望啊。

　　我不由得佩服我自己用這一招不僅僅解救了陳水的財政危機，最重要的是解救了她的情感危機，讓她看清楚了這男人是何居心，何等無恥。

　　陳水哭哭啼啼地告訴我們剛才那男人的那番塞翁失馬的話。

　　我說，你再給他打個電話。

　　她問，為什麼啊？

　　我幫你罵。非罵不可。不可姑息。我上大學還沒怎麼罵過男人。

　　算了。陳水擦乾了眼淚。掀開被子，跑到床上躺著，哭了半個晚上。我們都靜靜地聽著她時斷時續的哭聲，像是從很遙遠的時代傳來。少女時代。大家都沒有說話。我的心情很壓抑，也許陳水是在哭那人的離開，也許陳水是在哭一個時代的結束，也許另外發生了故事，我們不知道的。網戀可以簡單，身體可以簡單，而愛情永遠是千回百轉，愁腸百結，肝腸寸斷，會讓一個人在夜裡止不住流淚。

　　大學裡，陳水沒有再談過戀愛。不知是心已死，還是，找不著合適的了。

　　在那之後，我就告誡自己切不可以和在校男大學生網戀。或許他就是你身邊哪個普通的男生，而你卻花這麼大的成本轟轟烈烈。而且，蘇蕭說男人在20 到23的時候性欲是最強的，我挺怕的。再者，大家經濟上都沒有獨立，有什麼資格去為這樣一份遙遠的愛承諾那麼多。網戀，尤其是異地網戀，大學男生和大學女生都不要玩。弄不好就印證了這樣一個公式——

　　網戀=見面，上床，下床，黑名單。

　　這樣的結論，使我陷入了另一個沼澤，愛上一個已婚男人。更痛。成熟的男人不僅知道怎麼讓女人愛他，還知道怎麼讓女人恨他，愛恨交織，就是永生難忘了

　　§33.我愛你

　　如果對江的感情是高中時代名校情結的苟延殘喘，那麼遇到楊，就是一次真正的純粹的愛情。我永遠記得，我對他說我愛你時，我內心的沉重和真誠。那一刻，我是真正明白了「我愛你」這三個字是多麼的神聖，莊嚴，美麗的字眼。當你真的愛一個人時，這三個字會讓你幸福地戰慄。

　　第一次在榕樹下看到楊的文字，滿眼的春花燦爛，字字珠璣，清韻悠遠，而絲毫不覺得

　　做作矯情。我對他的愛情從第一眼看到他的文字時就以不可阻擋的姿態綻放了。我聽見了愛情開花的聲音。

　　自己長期混跡網路，看過的各路網路寫手也不少了。可是，為什麼，只有他的文字讓我的心有被擊中的感覺。只有他的文字，讓我心悅誠服地讚賞。

　　就這樣在榕樹下認識了。那一年，我19歲。我沒有問過他的年齡，沒有問過他的過去，沒有問過他有沒有女朋友，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全心的沉浸在他營造的文字世界裡，從他的文字裡撲捉這些，關於他的一點一滴。被他牽引著，傻傻地守侯在網路上等他，像一個膽怯而害羞的孩子，像中學時代的懵懂少年守在自己喜歡的女生回家的路口。

　　很久，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他，我愛他。雖然，在網路的世界裡，「我愛你」三個字可能是最氾濫的一個詞。然而，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他。我沉浸在暗戀的喜悅裡。埋藏在網路的暗戀。我覺得自己的感情是認真而神聖的，我不想因為是在網路就讓自己的感情變得輕浮起來。

　　那一段時間，我幾乎是上網上瘋了，大二那年自己還沒有電腦，便每天跑到網吧去上網。隱身，藏著躲著等他來。看到他上線，就像個守候到獵物的獵人，馬上上線。但是有時候，我上線卻不主動和他說話，因為我要看他會不會主動和我打招呼，看他上線後幾分鐘才會看到我的存在。以此判斷我在他的網友中的地位如何，以此揣測我在他心中是否有一點點位置。

　　我沉浸在愛一個人的喜悅裡。我想起一句話，暗戀是愛情最美麗的樣子。即使是在網路。陳水最先發現我的反常狀況，她語重心長地告訴我，不要陷得太深。那時候病入膏肓的我哪裡聽得進去。

　　§34.他結婚了

　　我沉浸自己的愛情裡，迷戀著他。不敢告訴他。因為我覺得自己是真的動了心。我怕被他拒絕。我怕我不夠美麗不能夠打動他。我怕見光死。我揣測著他的心裡，他的心裡，可有我姓名？

　　若不是因為愛著你，怎麼會夜深還沒睡意，每個念頭都關於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若不是因為愛著你，怎麼會不經意就歎息，每個莫名的日子裡，我愛你，愛你，愛著你。

　　然而，真正威脅到我的這份情感的不是以上那些。而是，我一直沒有問過他是否有女朋友。我們也一直沒有談論過這個話題。

　　一直到有一天，他在網上說，他要結婚了。

　　如夢初醒。或許是愛得太投入，才使得一向很謹慎的我忘記了周全的分析局勢。

　　他要結婚了。

　　他要結婚了。

　　他原來是已有愛情的人，並且即將有妻子。

　　我們還沒有開始的愛情就要這樣終結了。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讓我動心的男人，他馬上就是別人的丈夫了。一個我想與他有故事的男人，在我們的故事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因為情節的突變而已經落下了帷幕。在燈光亮起的一刹那，在音樂響起的一瞬間，我的劇情已經終結，我必須得匆匆退場。掩面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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