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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呵，你終於肯回家了？」一個調侃的聲音傳進尚翌的臥室。 　　「我有事拜託你。」尚翌從沒這麼低聲下氣過。 　　「什麼？！」聽到兒子異乎平常的語氣，他不禁懷疑自己是否聽錯，自從小時候和他媽離婚後，他就沒怎麼跟自己說過話，原本並不融洽的父子關係，在自己娶了另一個女人後，變得更僵，兩人形同陌路了這麼多年，現在，居然有事拜託自己。 　　「進來再說。」揮了揮手，示意門前的人進來。 　　「好。」眼眶已紅，激動的應和著。 　　「把這個給簽了。」尚翌隨意的遞給他一張表格。 　　「好。」只要兒子和自己說話了，叫他簽幾百次名他都肯，可就在要動筆時，他下意識的看了下標題，神情，一下變得恍惚，眼睛瞪得像快要暴烈一般，嘴角一個勁地抽動著。 　　「快簽。」尚翌沒有理會他的反應，用冷漠的聲音催促到。 　　「不簽！！我怎麼可能簽這個？！我不會叫我的兒子去送死！！」他重重地把表格拍到桌子上，水杯裡的水微微震盪。 　　「憑什麼？我的生命自己決定，你只管簽名就行了。」尚翌坐在了床上，無謂的昂頭看著他。 　　「你是我兒子！！我絕對不可能去看著自己的兒子送死！！」他調頭，欲離開。 　　「我知道你貪污的事。」 　　冰冷的語氣，無表情的臉，卻著實讓他怔住。 　　「你說什麼？」他以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坐在床上的他。 　　「我都知道。你貪污公款，把恩馳的錢納為己有，還收家長的賄賂讓他們的孩子破格入校，這些我都知道。你不簽我就會通知記者，到時候你會不會身敗名裂到跳樓呢？」尚翌滔滔不絕地講著。 　　沒錯，尚翌的爸爸，相當於創造了恩馳，他的公司在恩馳學院上投資了一筆可觀的數目，所以理所當然的成了恩馳最大的股東，校長不敢拿他怎麼樣，董事長也要讓他三分。 　　「我是你爸，我毀了，你們都得完。」他也不示弱，反威脅到。 　　「呵，我不在乎。那我們就來看看誰會完了。」尚翌堅決地說道。 　　「你！」他清楚兒子的脾氣，說道做到，從不懼怕什麼。 　　「我也知道是你告訴那小子我小時候的故事。」尚翌順勢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說著。 　　「我……」他無言以對，的確，當初是他告訴池笠尚翌小時候的故事的，那是因為池笠他也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啊，那個時候，池笠找到他，說要問他兒子喜歡的人是誰，他不知道，可是池笠卻一再的強調要把他的事公佈於終，他就搪塞的把兒子小時侯與鄰居小女孩的事告訴了他，可他全然不知，那女孩現在，竟真的成了兒子的愛人。 　　「如果不想看著那女人和多英跟你一起要飯的話，就簽名。」頭轉過去，看著門前這個欲離開的人。 　　「不可能。即使我們一家會去要飯，我也不會簽。」他低下頭，態度如此的堅決，這是他第一次對兒子這麼堅決。 　　尚翌微怔，身子慢慢坐起，背對著他。 　　「可是我愛她。」一個比他更堅決的聲音傳入耳中。 　　「……」他沒有說話，因為當年，和現在的女人結婚時，他也用這口氣和兒子說道，兒子的抗議在他眼裡也敵不過想娶她的念頭，「可是我愛她。」曾幾何時他也說過這話啊，所以他當然瞭解兒子現在說這話的心情。 　　「我愛她，無時無刻不愛著她，愛她勝過了所有的事，我要救她，哪怕是犧牲自己的生命我也要救她，沒有人可以阻擋我這個念頭。」尚翌的手緊握成圈，指甲嵌進手掌裡，留下幾道深深的印子。 　　「……」他，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走到桌前，拿起了那張表格，含著淚，默默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朴國佑，這孩子的父親，從未盡過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唯一做過的，就是今天，在這張家屬同意書上簽上了名。 　　「謝謝。」這是第一次，兒子對自己說謝謝，大概，也是最後一次了吧，老淚縱橫的他，怔了怔。 　　「這是你的選擇，我沒什麼好說的。」他想快步離開，因為繼續留在這裡，他的心不知道要碎成幾塊。 　　「好好照顧多英，還有，阿姨。」還是背對著他，但他能聽出，兒子說出這話，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啊，自從現在的妻子進入朴家，兒子連正眼都沒看過她，別說喊她了，連名字都不曾提過，今天卻清楚地聽到了聲阿姨。 　　「呵，我的兒子，長大了。」留下這句話，他打開半掩著的房門離開了，走廊裡似乎能聽到輕輕的腳步聲，他知道那是誰，擔憂的眼神停了一會，還是默默的回了房。 　　尚翌也聽到了那陣慌張的腳步聲，顯然，那是多英發出的，她是否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她會不會告訴雅美。 　　於是，他走到了多英的房前，敲了敲那張半開著的門。 　　沒有聲音，沒有燈光，尚翌便打開門走了進去。 　　找了半天，發現在房間的小角落裡，蜷縮著一個身影，頭髮遮住了臉，在月光下，感覺是那麼的憂傷。 　　「喂！」尚翌試探地喊著。 　　「……」沒有回答，那身影卻抬起了頭，蒼白的臉，襯著月光，能依稀看見臉上晶瑩的淚，「喂，朴多英，你想嚇死人嗎？」 　　尚翌確實被她嚇到了，不是因為她此時的淚，而是因為這丫頭此時像極了電視裡的貞子。 　　「哥……」哽咽的聲音伴著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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