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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全班同學包括厚老師在內當場就震驚了,因為連六年級的學生也不敢在老師眼皮子底下打人,我卻打了,還打得乾淨俐落,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課後,我難免被叫到老師辦公室上思想政治課,並且也由此被免去了語文課代表的職位。這些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外號了。

  我說過,沒有外號是可恥的,因為孤獨是可恥的,被孤立也是可恥的。

  開始的一陣子,我只是鬱鬱寡歡悶悶不樂,在學校裡,除了上廁所的時候偶爾遇到劉一哥哥以外,幾乎都不說話。上課也從來都不舉手回答問題,就算厚老師偶爾主動叫我來回答,我也僅僅是從座位上站起來,卻一言不發。

  我懶得說話。

  再後來,班長劉曉明據說丟了一支特別昂貴的圓珠筆,這件事情驚動了學校教導處米主任,因為劉曉明是鎮長的外甥。

  米主任讓全班同學匿名選小偷,我得票最多,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公認的小偷。這件事情,讓我徹底憤怒了。

  我最容不得別人冤枉我,記得去年和伍金花吵架,我把伍金花罵哭了,伍金花回家後告訴她媽媽我打了她,於是伍金花媽媽氣勢洶洶地要我為此道歉,當時爸爸也相信了她們的話,我說不清,道不明,於是當著大人們的面狠狠打了伍金花一記耳光,然後才鄭重其事地道歉。

  因為只有這樣歉,道得才不冤枉。

  這一次,我同樣說不清道不明,但是我並沒有打算以真的偷東西來報復所有人,我有更好的計畫,就像那首歌裡唱的一樣:「一拉線,快逃跑,轟隆一聲學校炸沒了!」

  6.

  很顯然,把學校炸平這件事是不可行的。於是我在自己被冤枉的第二天半夜,把全校所有的玻璃都砸了,這事兒是我和小黑一塊幹的,並且被看大門的張老頭抓了個人贓俱獲。

  事後被爸爸毒打一頓還賠了學校不少錢不說,我更是成了全校聞名的壞小孩、女流氓、社會渣子以及害群之馬。而我,並沒有因為一下子有了這麼多外號而變得受歡迎,我被更加徹底地孤立了。連劉一哥哥都受到了牽連,他的外號再也不是「國際兒童節」了,而變成了「流氓哥哥」,意思就是女流氓的哥哥。

  厚老師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老師,起碼他自己那麼認為。他再也無法容忍自己曾經最疼愛的學生就此墮落下去,因此決心要徹底改變我。

  為此,他專程到我家進行家訪,和我爸爸進行了徹夜長談,他說他小學一年級的時候也是個頑冥不化的小孩,就是因為遇到了一個好老師,才徹底脫胎換骨的。他和爸爸徹夜長談的結果,不但鑒定出丁香媽媽是他的大學同學,最後竟然厚顏無恥地住到了我家,美其名曰是救助落後學生,其實他安的什麼心我還不知道麼?他其實就是沒地方住,又嫌孫媽媽家一個月50塊錢的房租太貴,所以才住到我們家的。

  不過劉一哥哥卻懷疑,他是因為對丁香媽媽沒安好心才住到我家的。不管因為什麼吧,厚老師以我的名義住到我們家,卻別有目的,這讓我十分惱火,我覺得自己被利用了,我討厭被利用。

  厚老師霸佔了劉一哥哥的房間,於是劉一哥哥只好把床搬到我的臥室,本來就很小的臥室,一下子擁擠起來。

  每天放學,厚老師就假惺惺地給我輔導功課,不僅僅是語文,還包括數學和自然。輔導完功課,他就假惺惺地要跟我談心,還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要走進我的內心世界挽救我。

  我覺得厚老師很可能是個神經病,真正需要挽救的其實是他自己。

  厚老師為了走進我的內心世界,竟然和我一樣,沒事兒就跟我一起倒掛在樹上,還學我喝雞血。

  他倒掛在樹上的時候,就會露出肚臍眼兒和半截肚皮,我十分驚恐地發現,他的肚臍眼兒附近長著濃密的黑毛,那些黑毛一直延續到他的褲子裡,我懷疑他的整個前面的屁股也像郝老師一樣,長著茂盛的鬍子,鬍子下面有一顆或者兩顆尖利的僵屍牙。厚老師一定是僵屍,否則他為什麼堅持要和我一起喝雞血呢?

  這個猜測很快得到了證實。

  那天傍晚,丁香媽媽剛剛洗完頭從堂屋出來的時候,我觀察到,厚老師前面的屁股部位,慢慢凸起了一塊,在褲襠裡支起了一個小帳篷,原來他果然像劉一哥哥的說的那樣,對丁香媽媽沒安好心,他果然想伺機吸丁香媽媽的血。

  其實我也擔心自己的猜測有誤,因為我知道男生都有小雞雞,他們穿褲子的時候,有時候前面會鼓一點點也不奇怪。為此我偷偷問過劉一哥哥,劉一哥哥說,他的小雞雞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主動在褲襠裡撐起帳篷。由此可見,那天厚老師褲襠裡的,一定不是小雞雞,而是可怕的僵屍牙。

  我不能再這樣懦弱下去了,我必須儘快揭發厚老師,打敗厚老師,讓他的帝國主義陰謀破產,我必須。

  7.

  最好的消滅敵人的辦法,就是把敵人暴露在陽光下,讓他成為全民公敵。

  在這件事情上,爺爺的手記又幫了我的大忙。爺爺的手記裡記載了一種「迷魂大法」,中了這種「迷魂大法」的人,施予者想讓他做什麼,他就會做什麼。但是這種「迷魂大法」並不是什麼人都試用。驗證厚老師是不是能中「迷魂大法」的那種人,必須得通過一個實驗。

  當天晚上,厚老師輔導完我的功課以後,又溫情脈脈地要和我談心或者玩,對於他的這種無理要求,我已經有些習慣了。

  我拿出爺爺的手記,卻不給他看,只是撕下一片空白的紙,說:「知道這是什麼嗎?」

  「不知道呀!」厚老師非常弱智地學著小孩子的語氣。

  「你知道我爺爺是巫師吧?」

  厚老師又非常弱智地點點頭。

  「這是我爺爺的靈符哦,很管用的!」我用唾沫把紙條浸濕了,貼在他的胳膊上,「貼上去以後,你胳膊上被貼的地方會發熱哦,你閉上眼睛!」

  「一定要閉上眼睛嗎?」

  「當然啦!」

  於是厚老師閉上眼睛。

  「你千萬不要睜開眼睛哦!你要用心感受溫度的變化!」我邊說邊又趁機翻開爺爺的手記,檢查自己的測試方法是否正確。

  「怎麼樣?感覺到熱了嗎?」我小聲問。

  厚老師搖搖頭,但馬上又點點頭。十幾分鐘後,我把那片紙拿下來,厚老師那塊兒被紙貼過的手臂,果然紅撲撲的。

  「怎麼樣?厲害吧?被熱紅了吧?」我得意地說。

  厚老師自己也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手臂,驚訝地說:「真的啊!丁厭!你怎麼做到的?」

  「都說那是靈符了呀!」我開心地大笑,實驗證明,厚老師是非常適合被施「迷魂大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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