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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當天晚上,我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施展「迷魂大法」。

  厚老師剛搬來的時候曾經說過,他要做一個不設防的老師,每天晚上都不會鎖門,如果我做了惡夢,可以隨時去找他,可以撲到他寬闊的懷抱裡大聲哭泣。這話說得超級噁心,劉一哥哥背地裡說:「誰知道他是對誰不設防呢?!」

  不過,他的不設防給我施展「迷魂大法」提供了便利的條件,半夜,我點了一根白色的蠟燭,悄悄摸進厚老師的房間。他燭光下睡的七扭八歪的,打著奇怪的呼嚕,一隻手還伸到內褲了,估計是睡覺也怕僵屍牙漏出來吧?所以才不放心地用手捂著。

  我蹲在厚老師的床邊,在他耳邊小聲說:「你是吸血鬼……你的僵屍牙長在屁股裡……你是吸血鬼……你的僵屍牙長在屁股裡……」

  厚老師流著拉絲口水笑了笑,支吾著應了一聲,翻了個身,把手從內褲裡拿開,接著我驚異地發現,他的內褲居然濕濕的。果然是吸血鬼,不但嘴裡流口水,連屁股裡也流!真是噁心。

  我忍著對他濕內褲的噁心,又在他耳邊念叨了幾句同樣的話,這才離開。

  那晚的月色很好,小黑呆呆地坐在樹枝上,從厚老師門口的角度看去,小黑是坐在月亮上的樹枝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施展了「迷魂大法」心情很好的緣故,我特別想對著月亮大吼一聲:「賜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

  但是考慮到大局,我忍住了。

  我回堂屋,偷偷喝了一瓶雞血,這才睡去。

  如果爸爸明天問起來,我就說是厚老師喝的。

  8.

  第二天上語文課的時候,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厚老師,期望他發生什麼變化,比如突然變形什麼的,就像變形金剛一樣。

  可是,厚老師沒有絲毫的變化跡象,他講課講得有滋有味。

  鼻涕蟲一天到晚都不停地吸著鼻涕,嘴裡還散發出略帶苦澀的味道,令我胸悶不已。他修改了三八協議,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一個圓規,架在他的地盤上,就像一門大炮一樣。只要我稍微越過三八線,他的大炮就氣勢洶洶地紮過來,圓規透過秋衣紮進去,就好像被螞蟻咬了一樣,尖疼尖疼的。由於我今天專注于觀察厚老師,已經被紮了好幾次了。

  放學的時候,厚老師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我後面,還恬不知恥地問我:「今天我們玩什麼?」

  如果那個時候我就會說「靠」這個字的話,我一定會酣暢淋漓地「靠」一下!

  我沒理他,很多同學在我後面指指點點的,讓我覺得很丟人,可是厚老師依然是後知後覺厚臉皮,從路邊買了兩份糖稀,我一份兒他一份兒。那東西如果再黃一點的話,就和鼻涕蟲的鼻涕一模一樣,粘呼呼的,用兩根木棍攪著吃,味道不差,我喜歡。

  「丁厭……」厚老師的糖稀越攪越黃,「你有理想不?」

  「那你有嗎?」我把糖稀一口吞進嘴裡。

  「我啊,小時候有過……」厚老師舔了舔他的糖稀,遞給我,我擺擺手,他舔過的東西我才不吃呢!噁心!

  「那你理想是當老師嗎?」

  「不是!」

  「那是什麼?」幸虧他說不是,如果他小就立志當老師,我會很看不起他。老師是學生的全民公敵,很多學生之所以寫作文《我的理想》的時候寫當老師,那是為了得高分,這是劉一的原話。

  厚老師看了看我,目光仿佛穿越了時空,回到了他小時候,「我從小,就立志當一個妖怪!」

  「啊?!」我驚訝地長大了嘴巴,想不到我們的理想竟然有些類似,「那你的理想肯定沒實現!」

  「不,我實現了……」厚老師看著我,我一陣心驚膽戰,他要在我面前顯出原形了麼?我不由臉色蒼白,厚老師刮了我鼻子一下,繼續說道:「我小時候想成為妖怪,是因為妖怪很強大,只有妖怪欺負別人,卻沒有人敢欺負妖怪,妖怪有著非同一般人的力量,我渴望得到妖怪的力量。」

  「那你得到了?」

  「我得到了。」厚老師回頭看了看學校草場後面的水塔,全鎮的自來水據說都是從那裡來的,鼻涕蟲有時候在課間廁所人滿的時候就跑到水塔後面撒尿,那水塔很高,十裡鎮幾乎沒有比它更高的建築了。至於厚老師為什麼會看那座水塔,我暗自揣測,可能他的妖力來源於水塔吧?

  「那你現在是妖怪嗎?」我問。

  「不是,人怎麼會變成妖怪呢?世界上也沒有妖怪呀,我說我得到了,是因為我得到了那種力量,那種力量不但可以不讓我被人欺負,還可以讓我保護別人……」

  「哦……」一點都不好玩兒,繞這麼大圈子,無非是想說他力氣大了。

  我沒心沒肺地繼續向家走,厚老師快走幾步走到我前面,然後邊倒著走邊說:「你還沒說你的理想呢?」

  我吐吐舌頭,大笑:「我沒有理想!」

  我笑著的時候,鼻頭卻莫名酸酸的。

  我真的沒有理想麼?不,我有,我的理想是成為一個真正的吸血鬼,有著美麗的尖利的牙齒。

  如果我有牙,我就可以保護你。

  這句話很熟悉,似曾相識。

  9.

  其實,在和厚老師探討了關於理想的問題以後,我發現自己並不是那麼討厭他了,雖然他比較弱智,但還是有那麼一點可愛的,我想如果他表現得再好一點的話,我就不對他施「迷魂大法」了。

  可是,這個白癡偏偏那麼不爭氣。晚上他看到丁香媽媽換衣服的時候映在窗簾上的影子,僵屍牙就又把褲襠支起來了。

  雖然丁香媽媽不是我親媽媽,但是我也不能胳膊肘向外拐呀,萬一他把丁香媽媽殺死了,陳豪天再給我找個惡毒後媽,我可就更慘了。

  於是,到了半夜,我依舊點了蠟燭摸進厚老師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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