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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來都沒有主動和他說過話,他亦然。

  可是,他每天穿什麼衣服、什麼褲子、什麼球鞋,甚至哪幾天穿的是同一件上衣,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喜歡第一天見到他時他的樣子,他穿著那件白色的運動服,很清秀很乾淨,像翩翩美少年。從此走在路上我都會特別注意穿白衣服的男生。

  我坐在許栗陽前排,他和他的同桌說話的聲音我永遠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我發誓我不是在故意聽他們說什麼,可是我還是老是聽到他們說話,說放學了去哪裡打遊戲機,說球賽,說漫畫,說那些我不感興趣的事情,我聽得津津有味。

  有時候我會很想和他說話,可是我找不到話題,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不說話自然有人找他說話。比如後面坐的那些男孩子,那些差生,他們似乎很喜歡許栗陽,不幾天就跟他打得很熱鬧。許栗陽跟他們是不同的,那時候我覺得許栗陽和他們不同,這不同就在於他比那些男孩子都要清秀都要乾淨,也斯文很多,不會在上課的時候大聲喧嘩,不會每天都不交作業,讓老師罵來催去的。

  不僅僅是那些男生喜歡他,我看出來了,周好也喜歡他。說不好聽點,那時候我就覺得周好老有挑逗他的意味。周好沒話找話跟許栗陽搭訕,在我看來這絕對是一種挑逗和勾引。我心裡陰陰地冷笑:真是醜小鴨想吃白馬王子肉。

  而許栗陽不像別的男生那樣,對周好說話粗聲粗氣的,他始終很溫和。這讓我不滿,在我看來周好這樣的女生是不配男生跟她溫柔地說話的,成績那麼爛,長得又不好看,還喜歡成天和男生混在一起。

  有一次,周好有個數學題不會做,她問我,我看了那題目一眼,實在是個很簡單很簡單的題目。我對這個蠢女人感到不耐煩,說:「我正忙著呢,你去問別人。」

  周好也不生氣,她早就習慣我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了。於是,她問別人去了。她問的人是許栗陽。我的耳朵馬上豎起來了,一邊做作業,一邊聽他們在說什麼。顯然,許栗陽會做這個題目,但是卻不知道怎麼跟她說。因為周好笨得要死,我一直都很不厚道地懷疑周好是不是有點智障。

  或者,周好是想逮著機會和許栗陽多說幾句話,故意裝做聽不懂?揣測到周好不正的心術,我心裡極其不舒服,覺得很憋氣,終於受不了他們兩個人在我耳邊長久地靠得那麼近的低聲的說話了。我回過頭去對他們兩個如是這般地指點一番,指出關鍵的地方。

  我的話一落,許栗陽馬上說:「對,就是這樣的,水她她說得對。」周好默默地把書本拿過來,開始低頭寫字。

  這是我和許栗陽第一次說話。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那時候我們認識不過一個星期而已,他叫我水她她,他叫得那麼自然,我想他是不是和我一樣,很久前就覺得彼此的名字是那樣的自然而眼熟。

  到這裡,大家可以看出,我是個多麼敏感而有獨佔欲望的人。這一點,很多年都沒有變化。

  可是,這世間,有誰會是誰的唯一呢?誰會持久地獨佔另一個人?獨佔欲望只會讓人在成年以後面對紛繁繚繞的世界時徒增自己的煩惱。

  9、指尖悲傷的花朵

  那一陣子可能由於許栗陽的原因,期中考試的時候我的排名從第一降到了第四。班主任于老師打電話通知媽媽來學校參加家長會時提前告訴了她這個消息。

  於是那天回家,一踏進家門我就感覺到了騰騰殺氣。

  我的房間被翻了個亂七八糟,照片、信箋、書、筆記本全都被翻了出來,她大概想找罪證。我心裡冷笑:幸虧我聰明,日記本鎖了一道又一道,每天背在身上。

  「你還有臉回來!你在學校裡成天搞什麼名堂啊?考得這麼差你是豬腦子啊?」媽媽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戳我的腦袋。

  我低著頭一邊拿書包抵擋著她的進攻一邊往後躲。

  結果她的手指戳到了我書包的金屬扣上,她尖叫了一聲後立刻跑到陽臺拿了一把大竹掃帚。

  她已經好幾年沒有用竹掃帚打過我了。我還曾一個人在陽臺上得意揚揚地對竹掃帚說:「親愛的,你終於開始安於本分了。」不料那天她再次操起了這件武器。

  當她抽出一根竹條朝我身上刷來時,我忽然就火了,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是的,以前我小,你可以打我罵我讓我下跪用竹條子刷我。可我現在都16歲了,我長大了,我有喜歡的男孩子了,你怎麼可以還這樣對我,把我當畜生一樣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我告訴你我不怕你,這個世界上不是除了你就沒有別人和我有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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