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華未曾老去(35)

三十五

　　我皺眉，說官場上這些子弟怎麼鬧騰，只要不牽扯到檯面上都不算過火，可對家連訂婚宴都請了，該到的也都到了。葉子撬了他，要是再甩了，那男的他爸肯定丟不起這人。要是一小官也就算了，可葉子這回真惹了惹不起的，那男的二十六、七歲就敢說"五年坐局十年望部"，上頭一定有大頂子，我就算有一親哥也不見得敢拍這個胸脯。

　　葉叔捨不得逼葉子，可葉子明白這回要跳票，老爸的麻煩肯定不小。

　　一群人誰都不說話了，氣氛整得跟墓地似的。我沉不住了，問謝天博怎麼葉子能惹著這麼一主兒？是真喜歡他嗎？謝天博說應該不是，葉子是看那男人的未婚妻不順眼，一時衝動，根本沒打聽那男人的底，撬過來之後才知道。

　　我氣得把手裡的紙巾都給揉碎了，直罵葉子，真暈菜了！一向那麼精明，怎麼連對方的底都沒摸清就招惹！為了報復一女的，弄得自己眾叛親離！值得嗎？謝天博抬起頭深深地看著我，然後什麼都沒說。

　　楚昭楠回上海的時候，我們都去送機，包括葉子。他就背了一套攝影器材，其餘的什麼都沒拿，北京的"家"全部留給了葉子，他說不想要就賣掉吧。

　　一群人照舊嘻嘻哈哈，說什麼隔三差五去看他，他有假期了要過來，但大家都清楚，以後的上海可能會是葉子的禁地，而楚昭楠也絕對不會再回北京，漫畫更會是兩個人永遠的禁忌。他們就是這樣的情侶，愛恨情緣一分不留，徹徹底底地劃清界限，永遠不可能像我和羅昊這麼不清不楚。

　　碧雲藍天，飛機轟鳴著沖上雲霄，我仰在車座的靠背上想起臨行前的楚昭楠，他嫺熟地拂開葉子頸邊的髮絲說："葉子，我走了，以後不能再照顧你了。"他眼睛裡有濃得化不開的溫柔，想著他當時的神情，我沉悶壓抑地紅了眼眶，他一定捨不得，捨不得說這句話，捨不得離開葉子。

　　又一個朋友離開了我們的生活，曾經以為會一輩子走下去的朋友，總會一個又一個地離開，在不知不覺中。

　　我突然抓住展翔的手說："你不會不見吧，像楚昭楠一樣，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展翔正開車呢，讓我一抓差點拐輔路上去。慌得直叫："你想殉情怎麼著？想殉情也不能拉著你弟弟我啊！又胡亂琢磨什麼呢？好像逮著不順心的就玩失蹤是你的前科呀，就算我想繼承你的衣缽，可我天生就是一個很焦點的男孩，我那妖媚性感的外形和冰清玉潔的氣質，讓我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被眾人的目光無情地揪出來。"

　　我"撲哧"就樂了，說："你快了！是不是怕芙蓉姐姐銷聲匿跡，打算給她打個廣告怎麼著？"他說："你饒了我吧，整天守著你這個姐姐就夠了，還芙蓉姐姐呢！"我說："靠，小樣！敢拐著彎罵我？"

　　第五章

　　楚昭楠走後我們誰也沒見過葉子的新男朋友，據說叫陳宇。對方倒是提出請我們吃個飯，可讓葉子推了，她知道，六年呐，它就是一擺設，老是看也能有感情，更何況一大活人，這幫人的心思還得緩緩才能從楚昭楠那兒轉過來。

　　謝天博還是老跟著葉子，我和薛瞳都知道這不是好兆頭。可眼前的"喜事"暫時遮蓋了陰雲--卓凱回來了。

　　為了一掃楚昭楠離開的陰鬱，我打算拉著所有人去接卓凱，然後再找一場子徹底地玩他半天，衝衝喜。誰想展翔這小子臨時掉鏈子，說要加拍一場戲，實在趕不過來，改天一定作東賠罪，羅昊也說晚一點才能過來。結果我帶著薛瞳小倆口、謝天博、葉子、段雪，浩浩蕩蕩地殺奔機場。

　　在出口等了三個小時，腿都站麻了，心想肯定又是被行李耽誤了。卓凱拖著箱子和一群老外在出口一晃，我立馬就看見了。乾淨休閒的米色長褲，很普通的開領T恤，可穿他身上，怎麼看怎麼舒坦。我也沒顧淑女形象，蹦達著就過去了，張開雙臂一個大大的擁抱，摟著他的脖子就不撒手。

　　卓凱趕緊騰出一隻手來擁住我，他還沒勇壯到脖子上掛個一百多斤打秋千的地步。在他懷裡磨蹭了一會兒，我趕緊放開，因為知道自個兒的淚腺特別發達，心裡有很多話想馬上告訴他。關於我回國短短幾個月所發生的一切，想躲他懷裡一邊哭一邊跟他發洩。可這場合，大庭廣眾的怎麼也不能太丟人不是？

　　"咳……咳"，葉子和薛瞳已經不知道站我後邊多久，下回落單的時候肯定又該損我有異性沒人性了。

　　"這是卓凱，這就是我常跟你說的葉子、段雪、謝天博、薛瞳和她的男朋友裴駿。"兩邊介紹完了，看著卓凱和謝天博、裴駿握手致意，我特想樂，還整得跟接見國家元首似的。

　　葉子和薛瞳自打看見卓凱第一眼起，就徹底看不見我了，四隻眼睛賊光爍爍。趁著男生們在前面聯絡感情，直拿胳膊肘拐我。都說："比相片上的還有看頭啊！挺能耐啊！這大好的一青年，落你嘴裡，不死也得半殘廢吧？"

　　"嗯，頂多生活不能自理。嘿！說什麼呢？真懷疑你倆是不是我親姐們兒，從來都沒見你們擔心過我掉狼嘴裡。"我得了便宜還賣乖，一副老闆娘的架勢，把"見色忘義"執行得萬分徹底。

　　其實我懂葉子和薛瞳第一眼看到卓凱的感覺，就像我在哈利法克斯第一次見到他一樣，覺得這男的要是插兩翅膀，說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都信。不同于商圈、官場上混大的我們，他身上有股很純的氣質。要說書卷氣也不儘然，被我歸類為"滿腹詩書氣自華"的淡定。而他最吸引我的是一種對生活的樂觀和希望，總是積極地面對所有的一切。

　　幾個男生寒暄完了，卓凱回到我身邊。我看著他那張臉一個勁兒地笑，他揉揉我的長發問我笑什麼？我說姐兒幾個都認定你掉狼嘴裡了，我能不樂嗎？卓凱假裝一臉驚訝，然後做沉思狀說："看見了吧，有替我伸冤的。"

　　他拖著兩個箱子讓我追得滿大廳跑，薛瞳他們也跟著起哄，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時的校園，可以無所顧忌地任意放縱心情。可畢竟是在機場，已經有幾個挎著照相機的頻頻關愛了。大概是從"海拔"高度和容貌上，把這群人當演員了，更有幾個"群眾演員"左顧右盼地尋摸攝影機。我趕緊拉著卓凱往外走，心想幸虧展翔沒來，要不然我們得跟著上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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