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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一路走到停車場,卓凱一直很自然地牽著我的手,那種感覺讓我莫名的溫暖,心底那股虛無縹緲的惆悵和痛楚終於有了歸宿。

  本來連場子都定好了,準備好好地吃一頓。可卓凱說:"第一天回來,想先回家看看。五年前走的時候很匆忙,家裡的房子讓親戚託管著,已經騰出來了,不如全到我家吧,也算請大家吃'穩鍋灶'。"

  這提議滿懷舊的,幾年前,這幫人還有閒心、閒情、閒時間的時候,也會偶爾自己起灶,秀秀廚藝,"憶苦思甜",於是一致同意。我和卓凱坐裴駿的車領路,葉子和謝天博他們斷後,大隊人馬又浩浩蕩蕩地殺奔卓凱家。

  坐車上我就跟卓凱打聽,加拿大的栗子如何了?公園裡養的松鼠還好嗎?上次和我們一起去旅遊的那對情侶結婚沒?你手上那個課題進度到哪了……卓凱耐心地一一解答。

  薛瞳直在後車鏡裡瞪我,裴駿就在前面樂,他說小別勝新婚,這話一點兒都不假。卓凱半開玩笑地說,不知道有沒有這個福氣早點把她娶回家。我的臉騰地就紅了,趕緊抓著薛瞳當擋箭牌,假裝沒聽見。

  卓凱家在清華園附近,五年前的房子還挺新。我問:"這麼新的房子剛入住你們就移民了?"他說:"沒錯,開始爸媽沒打算走,要不也不會買這房子,買了也捨不得再轉手,所以每年過年二老有暇就會回來住一陣子。"

  進了門,淺綠色的地板磚,特別通透。六、七十平米的客廳,音響、傢俱都是淺色系的搭配,跟我印象中厚重的知識份子家庭完全不同。

  乾乾淨淨的四壁一看就是才打掃過的,卓凱把人叫進客廳說:"別拘束啊,這兒也沒別人,當自個兒家一樣,珊珊幫我招呼著!"然後拖著行李放進裡屋。

  我特氣勢地把葉子和薛瞳他們按沙發上,說到這兒就照到我家的標準,該怎麼樂呵怎麼樂呵!葉子說你還沒嫁過來呢,就"我家我家"的了?我臉又紅了,說你個妖精,少挑我語病!我是說照著你們去我們家的那個標準。

  薛瞳更狠,她說:"你也知道臉紅?跟鬧地震似的!半天兒還鬧兩回!又變'我們家'了?"

  就知道這幫祖宗是沖我來的,羅昊又不在,一點顧慮都沒有!我也豁出去了!誰家過年不吃頓餃子啊!以前都是我拿他們尋開心,這次也該補回去了!在卓凱出來之前,我基本上被毀了個徹底。

  這種一邊踩的情形,從卓凱拿著禮物出來後完全顛覆成一邊倒,人人有份,概不落空。禮物上都附著便箋,上面寫著每個人的名字。他說:"你們都是珊珊最重要的朋友,在加拿大的時候她總是時不時地提起你們,讓我這個男朋友又妒忌又羡慕,不過能認識你們是珊珊的福氣,希望今後我們也是朋友。"

  一幫人自然又免不了的俗氣一通。

  薛瞳一邊拆禮物一邊小聲對我和葉子嘀咕,那語氣像是誰她姥姥,"看看,看看!口齒多伶俐,多傑出一青年!既會說話又會辦事!最重要是有心!大老遠回來一趟,還知道給我們這些八杆子打不著的人帶禮物!不像某些人,良心讓狗叼了!"

  "我可是也給你們帶禮物了!"眼看被迫害的情形又要復蘇,我趕緊申辯。誰知道沒說還好,一張嘴,葉子也摻和進來了,她說你還好意思提?從加拿大溜達兩年就帶回來點兒什麼東西?不是海邊的裙帶菜就是林子裡的幹樹葉!

  我趕緊接茬兒:"俗了不是?加拿大的巧克力、精品哪兒沒賣的?我那可不一樣!就那片畸形的樹葉,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勁!從夏天到秋天,一天一天盼著它落,最後那樹都快掉禿了,它老哥一個還在頂上挺著,我尋思著好不容易出趟國,絕不能給祖國人民丟臉,爬上去揪這事兒肯定不能幹,天天在樹下裝深沉,費多大勁兒我才把它撼下來!我容易嗎?幸虧你叫葉子,萬一叫蟲子我可怎麼辦?"

  段雪憋著也不敢樂,知道我沒話找貧是故意岔開話題。葉子臉都綠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來,"你是狗熊啊?"

  正這時候,卓凱叫我,說:"羅昊和展翔今兒都沒來,珊珊你先替他們拿著吧,還有楚昭楠的……"看我一個勁兒使眼色,卓凱轉向葉子的手愣是又轉回來了,段雪趕緊接過來說楚昭楠的我給他吧。

  說說笑笑,太陽往西斜下去了。卓凱把我拉一邊說:"你先招呼大家,我出去採購點東西。社區門口就是超市,特別方便,晚上想吃西餐還是中餐?"我攬著他的腰發膩:"剛回來怎麼能讓你下廚啊!外面還是有兩喘氣的做出來的東西能吃!"卓凱笑得特別溫柔,說:"心疼我累著?先把東西買回來再說。"

  一群人都爭著要去,讓我一揮手全給斃了。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和卓凱單獨相處,誰跟我搶我就跟他急!

  我和卓凱手牽手走過塵土飛揚的街道,再次找回加拿大的溫馨。他寬厚的掌心牢牢地握著我的指尖,讓我特別的安定,特別的幸福,幸福得都不敢說話,怕一開口這種感覺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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