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華未曾老去(33)

三十三

　　一看就知道剛剛掃過颱風尾，我責怪地看了段雪一眼。真是沉不住氣，一遇事兒就懵了，招集這麼些人開表彰會呢？不過轉眼一想，當年那事兒雖然都不說，但心裡都有陰影，何況段雪還是受害者。

　　我把段雪拉到沙發上低聲問她始末。她斷斷續續地述說，近兩、三個月謝天博總是臨時有事整宿整宿地不回家，每次都說是他爸駐京的辦事處太忙。一回兩回她信，可次數一多就有了懷疑。倒不是擔心謝天博外頭養個小的，畢竟這麼多年了，畢業那年的緊急關頭都熬過來了，就是怕他有關係安危的大事瞞著。

　　有一回實在忍不住了，就拿謝天博的身份證去查了他的電話清單，發現每次他晚上不回來都接過同一個號碼的電話。這次謝天博又說晚上有應酬，她頭腦一熱就給那生號掛過去了，沒想到接電話的聲兒特熟，一問才確定是楚昭楠。

　　段雪一下就懵了，她問："我們家天博呢？"

　　楚昭楠也一頭霧水："段雪啊？我最近沒聯繫過天博！你怎麼知道這個號？這號是我和漫畫圈裡的朋友聯繫才用的。"段雪尋思楚昭楠也不是外人，就把最近的事兒跟他說了，還說心裡特別沒底，怕謝天博是不是在外邊出了事兒瞞著她。

　　沒想到楚昭楠聽完之後，特詳細地問她謝天博最近一個月都哪天晚上沒回去，聽她大概說了一下就變得十分激動，然後直接開車接她到葉子家。

　　她開始還納悶呢，這大半夜的，跟楚昭楠這麼一神人坐在葉子家的客廳，還不許開燈，黑燈瞎火的就他手裡那顆煙一閃一閃的，映著他那陰沉不定的表情，要多瘮人有多瘮人。倆人就那麼坐著，直到淩晨四點葉子和謝天博上來。

　　然後楚昭楠跟瘋子似的，扯住葉子問到底怎麼回事？葉子緊抿著嘴一句話都不說，直到現在。謝天博上去攔他，楚昭楠眼睛都紅了，倆人就地打起來了。怎麼勸都不停，這才趕緊給我們打電話求救。

　　段雪斷斷續續地說完，怯生生地看著站在一邊的謝天博，後者咬著牙根沖我們點了一下頭，然後轉向楚昭楠："楚昭楠！我承認以前追過葉子，今兒當著小雪他們，我謝天博敢說要跟葉子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我全家死光！"

　　楚昭楠撚滅了煙頭上的火光，手指被染成黑色。半天才說："我信你，跟她有事兒的不是你！"

　　謝天博下意識地看了我們一眼，我和薛瞳從心底打了個冷顫，那擺明瞭是心虛的眼神，楚昭楠的第六感一向不輸葉子。

　　楚昭楠走到葉子眼前，單膝蹲到地上，和葉子平視。他說："葉子，告訴我昨晚上哪兒了？跟誰？只要你說我就相信！"葉子一改平日的伶俐潑辣，手裡緊攥著銀灰色的長手套，喃喃地說："沒事兒！就是覺得悶想找謝天博出來溜達。"

　　楚昭楠別過頭，肩頭微微聳動，猛轉頭抓住葉子的胳膊，目恣盡裂，嘴裡的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溜達？你在這蒙傻子呢？穿這一身上哪兒溜達去？兩三個月還沒溜達夠呢？你哪天回來的我都不知道！還是你壓根就沒去雲南？"

　　男人失控的力道大得嚇人，甩了兩次都沒甩掉楚昭楠的手。葉子也急了，眼一橫說："楚昭楠，咱倆還沒領證兒呢！就算領了我又沒賣給你家！我去哪兒你管得著嗎？"葉子的嘴太利，我和薛瞳一個勁兒地攔著。心想這話真傷人，楚昭楠心上肯定又戳了個大窟窿。

　　楚昭楠是真失控了，握住葉子的手逐漸收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疼得葉子拼命想掙脫。我和薛瞳玩命似的掰開他的手，展翔、羅昊費了好大勁兒才把他架到書房去。謝天博沒跟來，留在客廳裡。

　　等他們關了書房門，我說："葉子，這兒沒外人了，小雪和我們都相信你和謝天博沒什麼，到底怎麼回事兒，就這幾個親姐們兒有什麼不能說的？"

　　沉默了一會兒，葉子忽然抬起頭來，那眼神跟劉胡蘭英勇就義似的，可她接下來的話讓我和薛瞳都有"就義"的衝動。

　　她說："我確實認識了別的男生！這兩三個月都在跟他約會。有一次在飯局上讓謝天博撞見了，他怕我出事兒，所以老來接我。"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著，都以為自個兒聽錯了。

　　過了好半天薛瞳才磕磕巴巴地問："那……那……楚昭楠怎麼辦？"

　　葉子低著頭抿了抿嘴，帶著哭腔說："我想跟他分。"

　　我和薛瞳聽得目瞪口呆，印象中葉子和楚昭楠這麼多年蜜裡調油。可老天爺也真愛開玩笑，緣分說給的時候就洪水猛獸，鋪天蓋地，說收回竟然這麼快，這麼絕，一點余溫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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