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華未曾老去(31)

三十一

　　展翔到我家的時候正好五點，外面的天空開始泛起灰白，他跟我媽打了個包票就把我撈出去了。坐車上我就給薛瞳打電話，看她回來沒。

　　電話通的時候薛瞳已經在三環上了，說剛到家就接著了段雪的電話。我把昨天跟展翔看見葉子那事兒說了，薛瞳果然是薛瞳，每次都能穩定軍心，她說："珊珊，別擔心，葉子和謝天博肯定沒事兒！"

　　薛瞳真是瞭解我，我把電話掛了心裡那叫一個忐忑。以前葉子和楚昭楠就不像我和羅昊，隔三差五鬧個小架增進增進感情，自打她們交往以來就幹過一次架，整個一火星撞地球，我們這群勸架的無一例外全變成炮灰。現在想想都後怕，那就是兩團野火，恨不得焚毀對方，自個兒再下去陪葬。

　　其實從開始我們就看出來了，由相識到相戀整得跟小說似的。要不說有傳奇色彩呢，倆人的媒人，正是當時瘋狂追求葉子的謝天博。

　　上大一的那年，謝天博跟我們這幫人才算熟，估計是對葉子一見鍾情。開始葉子對他印象還行，小模樣長得頭是頭臉是臉，風度舉止都不錯，而且又近水樓臺，有薛瞳在中間幫忙撮合。本來挺好的事兒讓這小子一手給砸了，他從薛瞳那兒得著的信兒，知道葉子喜歡漫畫，跟抽風似的，一口氣送了葉子一百多套，還多是葉子收藏重複的，葉子立馬就對這暴發戶似的追求產生了反感。

　　他還不死心，非要葉子送他一幅畫做紀念，葉子實在煩了就順手給他抽了一張。結果這小子偷著摸著寄到一漫畫評比大賽，而漫賽的首席評委剛好就是楚昭楠。

　　葉子除了她爸以外，最討厭別人幫她安排決定任何事，謝天博哪知道她這個忌諱？還沾沾自喜地以為得獎能給葉子一個驚喜，沒想到葉子前腳收到獲獎通知，後腳就把他三振出局。那事後，薛瞳沒少罵他："這個豬頭！就不知道跟我商量商量？"

　　本來謝天博還打算找機會將功補過，可趕這茬兒，楚昭楠找上門來了。說是看了葉子的畫非常欣賞，想邀請葉子參加他們動漫協會，叫TS什麼的。

　　當時小北京這片兒，類似於TS這種"漫迷發燒組"跟鬧蝗災一樣，一疙瘩一串，一劃拉一把，誰知道水準高低啊，葉子一口就回絕了。結果姓楚的小子不死心，天天在學校門口逮葉子，不知情的還以為葉子欠了他多少債呢。

　　不過話說回來，楚昭楠一米八還多的身高，那時候還沒打扮得這麼抽象，清清爽爽的，頭髮也老老實實貼在腦後，跟《柯楠》裡的工藤新一差不多。至於後來的藝術造型都是葉子一手打造，我和薛瞳逮機會就損葉子："當初多青春陽光一少年，怎麼就落你手上了？瞧讓你給糟蹋的！"

　　葉子每次都特不服地回嘴："知道貝克漢姆怎麼成為萬人迷的嗎？那都是辣妹的功勞！"不過葉子確實有品位，經她一手打造，楚昭楠的行情一路看漲，再加上畫技和資歷在小北京動漫圈子裡屬於教父級別，把圈內的小丫頭們迷得暈頭轉向的。

　　於是我和薛瞳又開始替葉子瞎操心，讓她留點神看住了，千萬別跟那回似的，讓別人找上門來撬行。葉子每次都輕描淡寫的，說該是她的不用爭也是她的，不該是她的她也不會強求。別看嘴上說無所謂，可我和薛瞳心底明鏡似的，她和楚昭楠一樣，都是死鴨子--嘴硬！要不然倆人剛開始的時候也不會那麼"坎坷"了。

　　楚昭楠追葉子的時候，除了謝天博是引見人外，最大的功勞要歸功於漫畫。主要是追葉子的人太多了，這姐姐都給慣出審美疲勞的病根來了，開始葉子挺煩他的，後來他請葉子參觀了他們的畫室和作品，葉子對他的印象明顯改觀，之後倆人圍繞著各種畫風展開了進一步的切磋，他們的感情也隨著一路"搓升"。

　　可倆人也神奇了，就挨那一層窗戶紙，說什麼也不點破。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我們這群旁觀的人都坐不住了，這倆土皇帝還在那兒不緊不慢地晃悠著。

　　我和薛瞳不止一次教育葉子："玩什麼曖昧呢？還以為是十四、五歲？愛你在心口難開呢？"葉子每次都笑得特欠扁，她說："如果點明就沒意思了，你們這些'黃花落定'的別攔著我享受愛情的懵懂！"她說完，我和薛瞳都吐了。直個罵她："你這個妖精！小心玩出火來！"也不知道是我們烏鴉嘴還是怎麼的，真就出事兒了！

　　楚昭楠組建的TS在漫畫圈子裡小有名氣，確實有幾個"人才"。其中有一個叫林蔓的號稱"臨摹最快"，臨摹的不是作品，而是畫風。這女的也算個人物，能把日美百十號"大家"的畫風運用在自己的創意上，以最快的速度現場完成，很多其他畫社的都來挑戰，每次都敗在她手上。所以TS在圈裡的名氣、地位可以說有她一半的功勞。

　　像她這樣的"人才"肯甘願頂TS的台柱，追根究底是因為楚昭楠，她倒追楚昭楠在圈裡已經不是秘密了。葉子這還尋思著曖昧呢，這姐姐就找上門來了。

　　她是北影動畫系科班出身，臉蛋兒還行，就是打扮得太前衛。頭髮染得一縷一縷，跟雞窩似的，還是土雞窩。耳朵上十來個窟窿，掛得叮叮噹當的，趕上交響樂了，恨不得在鼻子上穿兩眼兒扮牛魔王。身上的衣服一條一片，後來我每次在地鐵口看到那些要飯的，都能直覺地想起這號人物。

　　這妞看見葉子就跟一鬥雞似的，特直接地甩出戰書。說是時間、地點、臨摹作者都由我們定，輸了讓出楚昭楠。葉子故意諷她說切磋畫技可以，可不帶獎品的。楚昭楠又不是我男朋友，你們的事兒別把我摻和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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