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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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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珍失魂落魄又兩眼無神地坐著,習慣性地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一下。結果她看到有四通沒接到的電話。她按下確認的按鈕,發現全是民亨打來的電話。 她出神地望著手機,突然傳來從樓梯上下來的聲音。是翔赫。出院以後,第一天上班的翔赫為了跟有珍一起下班,而特意來找有珍的。 「媽媽叫你一起來吃晚飯,工作都結束了吧?」 看到毫無預警就來到的翔赫,有珍稍稍地感到了慌張。在搭著翔赫的車子往翔赫家開去的這段時間內,有珍連呼吸聲都不敢大聲。對民亨的思念與對翔赫的抱歉在同一時間裡,折磨著有珍。 朴智英自從翔赫出院後,不,應該說從有珍回到翔赫身邊以後開始,對有珍的態度變得簡直是天壤之別。她再也不是那個從不曾給有珍好臉色看過的朴智英。她把有珍當作是兒子的救命恩人來祀奉的態度,讓有珍倍感壓力。這是不想再度失去兒子的母親明智的選擇。 不過,朴智英說要買新屋給他們兩人的時候,翔赫卻說要出國留學而感到遺憾。她覺得這個不懂體貼媽媽的兒子真是無情。不過想到怎樣也比他難過要好得多時,她就覺得似乎不是那樣地遺憾了。 從翔赫家走出來的有珍,到回家為止,一直都沒講過半句話。如果因為翔赫沒跟商量就跟父母說要去留學這件事而責怪他的話,似乎她也該負責,有珍覺得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才會變得如此。 這是因為翔赫清楚地知道有珍無法消除心中另外一個人的影子,才作的選擇。 下了車後的有珍呆呆地望著翔赫。她覺得翔赫真是令人可憐,他以為只要離開這塊土地就能忘記有珍內心深處有別的男人佔據她的心。翔赫以為這樣就能暫時忘記自己十年來都與有珍以及她背後的影子共同生活著。 「留學挺不賴的吧?你以前不也希望多念點書嗎?」 似乎因為感到抱歉的關係,翔赫觀察著有珍的神色如此說著。 「好。」 這是肯定的回答。不過翔赫的耳裡卻不是那樣聽到的。 「結婚的準備簡單就好了,就當作移民好了。」 有珍這次也簡短地回答。她說她沒關係,照你的意思去辦就好。在那一刻,翔赫想到有珍的心還是沒有完全理清自己的感情,臉色開始變得不安起來。 有珍現在對於任何東西,都無法附有生命的意義。她決定就按照翔赫母親所希望的,翔赫所要的——只要陪在翔赫的身邊就行了。她想那是她目前所能盡得最大努力。 另外,她覺得如果她的生命註定是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卻又無法與他相愛的話,那麼她就應該要陪在需要自己的人的身邊。她想如果愛一個人是種過度的貪心,而她不得不拋棄這種貪心的話,那麼她就應該要跟守候自己十年之久的翔赫走。 「你後悔了嗎?」 翔赫把打算要進入家門的有珍叫住,這麼問她。出神地望著翔赫的有珍,眼裡卷起了波濤洶湧般的海浪。 「不。」 面對翔赫等待自己回答的冰冷表情,有珍簡短地回答著。 事到如今,說這種話有什麼用呢? 爬上樓梯的有珍眼裡掉下了傷感的眼淚。這眼淚是她剛望著翔赫只能忍住內心痛苦而流出的淚水。 她希望誠如母親所說的,並不是只有愛情才是珍貴。自己對於翔赫而言像是絕對般的存在,有珍願意相信自己能夠對另一個人是如此地珍貴也是一種緣分。 深夜裡,民亨在黑暗中狂奔著。有珍離開後,只剩自己一個人黯然的感覺,以及對有珍的思念,讓他什麼也無法做。 民亨來到與有珍一起共度幸福時光的別墅,走進又暗又淒涼的室內。民亨慢慢地把燈打開,在那瞬間,民亨的眼睛突然閃爍著,窗邊好像站著一個人。是有珍!大吃一驚的民亨才正想走近有珍,有珍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在民亨的心底還深深地留著有珍的身影,幾乎已到了令他錯覺有珍就在他眼前的地步。民亨再度把燈關上,因為他想把有珍留在黑暗之中,民亨好一陣子就那樣站在黑暗之中。仿佛黑暗之中有著有珍的倩影。 天亮了。民亨把釣魚用具帶齊後,就往水池出發。 這時,有個中年男子往垂著魚竿沉浸在思緒中的民亨走了過來。數著民亨所釣到的魚,像是說在好釣場只釣到這一點點似地往民亨望了過來。民亨露出淡淡的笑容。 「天氣再冷點的話,這裡也可以冰釣嗎?」 他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但是中年男子的反應卻很激烈。 他一邊說著這邊的水與你看到的不一樣,一邊像是回想到什麼似的,說其實裡面很深,每年都會淹死幾個人。中年男子又像是要炫耀自己二十年前曾經救過一個小鬼的事蹟似的,自言自語地說道,那個小鬼到現在都沒來跟救命恩人道過謝,真是令人覺得不值,救別人的性命又有什麼用呢? 「俊祥那傢伙,一次都沒來跟我道過謝,現在他也差不多該娶老婆了吧?」 當民亨從中年男子的嘴裡聽到俊祥這兩個字時,在那一瞬間,他不自覺地放掉了手上所拿的釣魚竿。民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仔細地端詳中年男子的臉孔。 「你剛剛說你救了誰的性命?」 中年男子對於民亨驚慌地追問而感到摸不著頭緒,歪著頭回答道: 「俊祥……那傢伙的名字是俊祥吧!怎麼了?」 民亨的臉變得蒼白起來。所有的一切都開始在腦袋裡複雜地纏繞起來。想到「難道那小孩……」,民亨趕緊離開了位子。 然後著急地向某人打電話。 從走廊走出來,看到貼著江美熙歸國鋼琴獨奏會海報的金真佑,找到了公演會場。公演前,工作人員正忙碌地到處活動著。就和真佑所估計的一樣,工作人員告訴他在公演前不能會客,而當他打算掉頭就走的時候,後臺的門頓時被打開了,江美熙從裡面走了出來。 當他想向前打招呼的時候,翔赫卻走了過來。好久不見的高中同學江美熙跟金真佑,還有為了要採訪江美熙而來的高中同學的兒子,翔赫。他們都在同一場合裡相遇在一起。在偶然的名義下。 翔赫與江美熙的秘書約好時間後,就回去了。翔赫才一回去,金真佑就立刻往江美熙走近一步。他對於剛剛聽到工作人員之一告訴江美熙他的兒子打電話說他要過來這件事,感到十分好奇。 他沒聽說過江美熙結過婚,現在居然說她有兒子!當他正還想問些什麼時,卻傳來了工作人員說公演就要開始的聲音。 金真佑對打算要上臺的江美熙說,她知不知道鄭賢秀在十六年前已經死了的消息。驚訝之餘而忘了要說些什麼的江美熙,發呆的表情上閃過了深深地苦惱。 「賢秀,原來已經死了啊!……」 在觀眾們的一片掌聲中,公演結束了。在正打算離開音樂廳的江美熙身旁,聚集了許多贊助廠商與記者。 正當記者們正要開始問江美熙問題時,被工作人員圍住要被護送到場外的江美熙突然昏倒了。 民亨一臉擔心地望著轉回飯店房間修養,正吊著點滴的江美熙。醫生說是因為壓力太大的關係,才會突然昏倒。還好,身為主治醫師的安博士正好在現場聆聽江美熙的獨奏會,及時做了適當地緊急處理,所以不必太擔心。 安博士是從江美熙二十幾歲就為她治療的精神科醫師。民亨隨著走出門外的安博士出來,然後對著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一直照顧媽媽的安博士猶豫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自己是不是媽媽惟一的兒子…… 民亨等到安博士回去後,就一個人來到飯店的下方,他腦海裡浮現把他思緒弄得一團糟的母親的神情,在別墅裡說完關於民亨溺水的事後,臉上冒出不知所措的神情,聽到跟自己相像的俊祥出車禍過世時,把手裡的咖啡弄翻的模樣。還有自己在水池附近聽到的俊祥的名字,民亨腦海裡稍稍閃過了難道俊祥是自己的雙胞胎兄弟? 到目前為止,沒有一件事是正確的。所有的一切都亂得一團糟。民亨一口氣喝下了很大口的酒,當他繼續倒酒時,電話聲響起了。民亨簡單地就掛斷了與不知在努力說些什麼的彩琳的通話。 彩琳走到了正在喝著酒的民亨身旁。坐在民亨一旁的彩琳用擔憂的眼神望向民亨。民亨像是自言自語似地對彩琳說,如果江俊祥真的與自己那麼相像的話,如果他與自己相像到令人忍不住產生錯覺的地步的話,會不會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說不定是遠親,還是彼此不知道自己存在的雙胞胎兄弟,還是他就是俊祥……說著說著,民亨似乎也覺得自己說的事情真是莫名其妙,於是露出了一臉像是虛脫般的笑容。而從頭聽到尾的彩琳對他冷嘲熱諷地說: 「你想要抓住有珍,已經到了就算成為俊祥也無妨的地步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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